“本来没想的。”苏夏说,“可是舞台上的我好像给了现实的我自信,觉得,只要拼尽全力,也是可以到达的。”
“却原来,还是不行。”苏夏说完垂头用帽檐磕了下膝盖,唇边带点苦涩,然后抿唇回头问,“我是不是很天真?”
输了就像个小孩儿似的躲起来。
特别还是,输在了成人世界的规则里。
却无能为力。
“天真又不是坏事。”盛飏盯着她帽檐下的半张脸,忽然说道,“只是现在看清了这个舞台,后悔吗?”
“后悔什么?”苏夏没听懂。
“后悔,追光。”
夜似乎更重了,簌簌的树风或近或远地响起。
盛飏的声音清清冷冷,更像是一个清醒的旁观者。
帽子给了她,他的黑发就被风吹乱,零散的搭在额前。
偶尔碎发掀起,露出剑眉星目,却更衬得整个人疏离又冷淡。
苏夏几乎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白之后,却更加不懂了。
“队长。”苏夏看着他冷峻的下颌线微微有些出神,“你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吗?”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苏夏看到他在黑暗中眯了一下眼。
“遇到过。”盛飏淡声。
苏夏莫名觉得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的是“遇到过,很多”。
但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句没说出来。
苏夏不经意攥紧了掌心的发热包:“那你失望后悔过吗?”
前面是落在黑夜里无垠的大海。
两人身后,是路灯幽长的别墅区。
他们就坐在明暗交接处。
他的脸也被或明或暗地光线切割,看不太清表情。
苏夏只听到他似乎是从喉间低笑了一声。
半晌,才听到他轻且低地回答。
“失望过,但不后悔。”盛飏说,“因为那是梦想。”
明明很轻的声音,苏夏却无端听出了一种坚定。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他十岁的时候,跟家里大吵的一架。
当时顶着盛叔叔几乎抽断的鞭子,年少的他倔强的挺直肩背,眼眶发红,却也是这么低声说,那是他的梦想。
苏夏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一点。
她好像快要抓住什么,却始终差一点。
“你怎么知道,那是梦想的?”苏夏忽然轻声问。
她真的很想知道。
难道只因为从小练舞吗?
可那是习惯,应该算不上梦想。
还是因为喜欢在舞台上的感觉?
可喜欢的东西会有很多,怎么就能确定,自己的梦想是什么?
特别是,他还遇到过那么多挫折和黑暗。
却依旧没有放弃。
盛飏听到她这么问,扭头看向她。
清亮深邃的眸子就落进了眼里。
他似乎有点意外,又像是沉吟了几瞬。
半晌,他抬睫,声音像是含了晚风。
“因为梦想让我觉得,人不仅仅是为了活着,还有想为之奋斗终生的事情,再累都不想放弃。而如果放弃了,我会遗憾一辈子。”
再累都不想放弃。
否则会遗憾一辈子的事。
苏夏以前只有过一件。
那就是……
她抬起帽檐,看向身边的人。
原来,她以前的梦想,是他。
“可是如果,再怎么努力,都没法实现呢?”苏夏忽然问。
她的眉眼被身后的光描了一层浅淡的边,在如墨的夜里却更显清晰。
只眼皮颤动,都生动不已。
盛飏看着她莫名勾了下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