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镜心情尤其复杂:“那女巫呢?”
公主笑了,她似乎是想讽刺些什么,但是片刻过后又觉得索然无味,嘴角拉下,平静道:“不知道。爱比伦的传说里女巫住在黑森林,可是我在这呆了那么久,从没见过她,或许这里根本没有女巫。”
林镜和耗子继续懵逼地对视一眼。
公主像是陈述别人的故事:“我出生时我母后便死了,紧接着爱比伦大雪不断,无数人冻死饿死。贵族们怒斥是我带来的霉运,说我是王后召唤女巫许愿生下的孩子,要将我处死。我的父王为了保全我,就把我送到了这里,对外谎称是女巫劫走的。”
“我那时哭闹着想逃出去。父王怕我被发现,于是毒哑我的嗓子,又在门口种满了荆棘。”
她低下头,脚踝上是刚刚走出的各种伤痕,血肉翻滚下是各种经年累月的伤痕。
林镜声音发涩:“现在已经那么多年了,你的父亲没来接你吗。”
公主:“没有。”
她拿掉落在发上的月桂花,说:“我想他也恨我,只是不忍心杀我而已。”
林镜没见过爱比伦的国王,舞会上也没见过,只在公主的信里了解到,那是个深爱妻子的人。
他将自己的女儿誉为玫瑰之心,却又残忍的将她遗弃在这森林深处自生自灭。
公主的那三封信,哀伤而天真,再看着现在站在他眼前冷冰冰的小姑娘。
林镜心里突然有了一丝难过。
“那么你现在要去哪里?”他弯身问她。
公主出神地看着地上,很久之后,她说:“Mirror,带我回王宫吧。”
林镜整个人都愣住了,难以置信,问道:“回王宫?”
公主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轻声说:“对,也许你的到来,是母亲在召唤我回去。”
“我虽然不是女巫,但我是神眷者,我能看懂巫师的文字。王宫的地下室里有更强大的魔典,或许里面有你要的答案。”
神眷者。
林镜又一次听到了这句话,鬼使神差地他问了一句:“好的,但出发之前,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公主喃喃:“名字?”她指尖微颤,低不可闻说:“我叫......罗西。”
罗西,rossi。
林镜心道,果然如此。
带着公主出黑森林很容易,按照羊皮纸,怎么进来怎么出去就行。
时空变化,森林的地貌却没有多大变动。
沼泽遍布黑色雾气,赖蛤蟆潜伏在里面,森林里时不时传出怪叫。
林镜环顾四周时,不由生出疑惑:这个森林里真的有女巫吗?还是一切都只是爱比伦人们的胡思乱想?
森林现在还没有被荆棘篱笆包围,出入自由。
等他们出去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春日里万物萌发,阳光下公主的皮肤更加苍白,跟单薄的纸张一样。
她还是没习惯外面的世界,紧紧抓着斗篷的领子。
林镜出了森林就迷茫,他不知道往哪边走,万幸路出一辆进城卖水果的车。
他跟农夫讨价还价半天,用一个金币达成共识,拉着公主坐到了车上,混在水果堆里。
农夫问道:“您要去哪里?”
林镜:“停在城市的广场就行了,谢谢。”
农夫哟嚯一声,笑说:“广场?现在那边可热闹了。”
林镜理着裙子:“嗯?”
农夫:“前几年大雪把雕像摧毁了大半,现在国王在重造呢。”
农夫说的没错,到达广场的时候,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他牵着小公主的手下马车,一抬头就看到了中央的那座雕像。
天空瓦蓝,白鸽高飞。雕像没有经过修整,比他在后来看见的更加破败,左边的手臂连着肩膀都没了,眼睛现在是两个空空的洞。。只能依稀看出是个女人。卷发静落,长裙温婉。
街道边依旧坐着很多流浪汉,他们在叽叽喳喳讨论。
“这雕像到底是谁啊,让国王费那么大劲去修整他。”
“听说是王后。”
“不。上流社会有一个离奇的解释,说这是王后用来感恩女巫赐予她孩子,专门为她建造的。”
“你的意思——雕像是黑森林那个恶毒的女巫?!”
“对,就是那个害死了王后还让小公主生死未卜的毒妇。”
“不会吧我不信,如果真是女巫国王早就把它砸了。”
“我也不信。”
“其实.......我更好奇雕像的眼珠子是怎么没的?”
“老伙计新来的吧。眼珠被国王挖走了,用来装饰他的王冠。”
“呸,国王说谎忽悠你们的,我亲眼看着是一只鸽子把快掉下来的眼珠子叼走。”
“怎么又是你!新来的别理他,他就是个疯子,疯言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