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一声,猛地起身,强压着怒气低声道:“我看你是病糊涂了,你好好养病吧,别再想着出去野了。”
张鸿星:“爸......”
张龙桀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卧室大门在张龙桀背后紧紧关注,光亮被隔绝,偌大的房间瞬间一片黑暗。
那日,张龙桀在张家下了命令:
断绝小少爷的一切通讯设备;拒绝一切人前来探望;没他的允许,小少爷不得踏出张家半步;小少爷的一举一动都由人盯着,随时向他汇报......
佣人们都相当纳闷,奈何老爷脾气不好,他们自然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就这样,鸿星被关了起来。
他一直担心着夏小杰,却又得不到关于夏小杰的半点儿消息,整日忧心忡忡,茶饭不思。一来二去,一个发烧,硬是拖了半个月都没有好起来。
以至于高三开始补课后,张龙桀直接在学校那边停了他的课。
云巅人民医院。
看着厚厚玻璃对面,在医疗器械上,在小护士陪同下,慢慢做着康复训练的邵洋,邵慕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大少爷,二少爷最近一切安好,就是吃得很少,平时,也很少说话。”邵慕的手下,余烬在一旁汇报道。
邵慕点了点头,“大病初愈,洋洋不爱说话,那也是正常的。”
看着邵洋的背影,慢慢地,邵慕的眼眶就红了。
他亲爱的弟弟呀,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算了算了,弟弟能活过来,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只要弟弟健康快乐,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我工作忙,洋洋就交给你了,我一有时间,就会抽空过来看洋洋的。”邵慕说。
余烬连忙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二少爷的。
开学头一天,天赐抽出时间来,去医院看望了邵洋。
邵洋正躺在病床上,手里托着邵慕给他买的小鸽子,静静地端详着。
下午的阳光透过薄窗帘,洒在少年的脸颊上。
邵洋比以前清瘦了不少,脸部线条本就坚毅,此刻显得脸颊有了几分凹陷。以前面部健康的红晕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期服药,缺少运动造成的皮肤苍白。
天赐来看邵洋,余烬看他面熟,又听他自称是邵洋同学,就放他进去了。
天赐把水果放下,坐在椅子上,盯着邵洋看了好半天,邵洋才慢慢扭头看向天赐。
邵洋一脸迷茫:“你......是谁?”
天赐十分惊讶,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邵洋摇了摇头。
邵洋精神受过巨大刺激,又走了高危手术,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回,所产生的记忆缺失现象,就是手术后遗症之一。
天赐不禁唏嘘,他跟邵洋,也可是说是不打不相识的兄弟吧,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现在,邵洋却把他忘了。
天赐心里还是有点儿淡淡的失落的。
“你是谁?”邵洋又问了一遍,“你再不说,我就要叫哥哥了。”
“别,”天赐连忙拦住,“我......就是你的一个普通同学。”
“哦,”邵洋缓缓地点了点头,“你也是云巅小学二年级一班的?”
天赐:“???”
见天赐不说话,邵洋也不说话了,低头专心逗弄自己的小鸽子。
邵洋笨拙地说道:“你可以先在椅子上坐着,但等到五点钟,你就得走了。”
“那把椅子,是哥哥坐的,五点钟,哥哥回来,你得还给他的。”
天赐点了点头,他心中,突然有了那么点儿可怕的预感。
天赐缓缓问道:“邵洋,你还记得......鸿星吗?”
邵洋一脸纳闷:“鸿星是谁?”
“也是二年级一班的小朋友吗?”
“你不要问我了,我都不记得了。”
“哥哥说了,说他会陪我,不让我跟其他小朋友们玩......”
天赐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他怔怔地看着邵洋,看了好久好久,一直看到眼睛都酸了。
天赐走时,被余烬叫住了。
余烬深深地向天赐鞠了一躬,天赐连忙拦住,余烬说:“二少爷生病以来,他的朋友中,您是唯一一个来探望他的。”
“二少爷抢救回来时,大脑受损,现在,您跟他说的话,他可能很多都没有办法理解,希望您不要怪罪......”
天赐懂了。
一直到走出医院,天赐的心情都沉重得难以呼吸。
为什么,这一切,会变成这样。
第二天,开学。
天赐走进教室,一时神情有些恍惚。
他往自己座位上走时,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张扬又满身戾气的少年,伸出长腿,踩在对面桌子上,一脸痞气地挡住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