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勤颤抖着双手去查脑溢血的后果。
从前她总觉得这种事情离自己的家庭太过遥远,根本没有想过会发生在父母身上。
她一直觉得父母还年轻呢,赵老师骂起她的时候总是一套一套的。
等消息的那几秒里,盛勤忽然慌乱无比,甚至用力否认的力气都没有。
她静静地等着回复,只觉得仍是活在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静芸终于回电,盛勤连忙接起:“喂?喂?”
“没事,刚刚急诊插队检查了,说是没事。”赵静芸,“真的吓了我一跳。”
盛勤生怕出现纰漏,连连确认:“真的吗?有没有检查清楚,照片了吗?”
赵静芸把现场情况一一跟她复述,又说:“应该是校医院的医生夸张了,市二院的医生让你爸握拳,一看他这么有力气,说根本不可能是脑出血。”
盛勤听见这样斩钉截铁的保证,终于放下心来。
“那爸爸要住院吗?我回来看看吧。”
“不用,给开了消炎的药,明天吃了再看情况。”
母女俩又说了几句,盛勤非要看爸爸的视频,见她爹神情自然,这才总算是放心。
挂了电话,她在床上枯坐半天。
过了一会儿,盛勤忽然去查那种药,竟然发现网络上的受害者如云。
她甚至看到了监控视频拍下的作案过程。
视频里,酒杯一直没有离开女孩子的手,但有人趁她回头说话的瞬间,将料加进水杯。金发碧眼的女孩毫无察觉,回头笑着继续喝酒。
盛勤看得毛骨悚然。
原来这已经不是谨慎与否的问题了。
她捧着手机,一身汗。
*** ***
下班时间,有人打电话过来。她犹豫着接起,那边声音冷静克制,听不出情绪。
“今天怎么样?”
盛勤低低地应了一声。
那边问:“你人在哪儿呢?”
她下意识地表现冷淡:“在家吃饭。”
沐怀朋顿了顿,说:“好。”
她握着挂断的电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更吃不准他的意思。
回想一路相识,她总是自以为了解他了,下一次又一团茫然。
盛勤在心里扪心自问:真的对他没有感觉吗?
当她掩面哭泣时,他的那声质问仍然精准地穿进她耳里。
她从前不敢自问,可到了这一刻,答案似乎由不得她不认。
盛勤几乎向自己投降。
可总有一个声音将她用力往回拽,告诫着她不要走捷径。
她茫然醒悟,原来在自己心里,仍然将他当做捷径。
为什么不是捷径呢?
如若没有他出面,她根本不可能这么快找到下药的人给自己的情绪一个宣泄口。
甚至如果没有他出面,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去去处理报复人之后的种种后果。
她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厌恶自己的无能与脆弱。
盛勤捏着手机,解开屏幕锁,又等它静静黑屏。
最终,她鼓起勇气,打字。
“之前的事情真的很谢谢您,我想请您吃个饭,不知道您有时间吗?”盛勤捏着手机等了半天没有回复。
她有些拿不准那人的心思,端详着信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但第二天仍然没有回复。
她洗漱刷牙,心知肚明人家就是不想回。
盛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难堪。
内心又另一个声音反驳:我只是想跟人道谢而已。
镜子里的女人却注视着她,目露心虚。
盛勤去上班,明明只是过了一个周末,她看着熟悉的一切却油然而生沧桑感。
过了最忙碌的周一,她去跟郑智请假,想连州周末回一趟家,提前请下周一的事假。
郑智听说她父亲生病,批得很痛快:“你老家哪儿的?”
“江州。”
“哦,是个好地方。”郑智说,“好像袁总之前也说要去江州出差。”
盛勤没放在心上。
她最近事情很忙,连着跑了两天外勤,又把下周的事情逐一安排妥当,生怕到时候郑智不清楚情况。
周五晚上,盛勤飞回江州,看见盛景文能吃能喝,脸上的肿也消了,总算放下心来。又强拉着爹妈去做一个全身检查,赵静芸一直说她浪费钱,自己单位有体检。盛勤不跟她争,非把两人拉去才放心。
周末两天一晃而过,周一一大早,她正陪着父母吃早饭,忽然接到郑智电话,让她先别回京,先去机场接老袁。
盛勤想起之前说老袁要出差的事,赶紧开车去接人。
她没想到,沐怀朋也在。
一周没有联系,她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失望还是释然。
那人看向她,亦是十分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