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瞄了一眼成绩,瞬间看我那眼神就跟看白痴似的:“你今天在环贸干嘛呢,唱空城计?”
“呃……这事儿都传到您这儿了啊?”
“我接管市特以来,手下的支队长前前后后有七八任,就从没听说过有谁差不动底下人的。孟然,你也算是开了个先河。”安澜损了我一句,又问:“你为什么要进市特,为了避开姚一弦?如果是那样,你还不如直接躲去齐锐怀里,这还更省事点。”
“我跟政委没那回事!”我急忙表起忠心,“我之所以要来市特,是因为在警校时就特别仰慕你,不仅是我,所有青年民警都视你为标杆。你没有背景,不是二代,但你却筑就了神话!就你现在在的位置,那都是自己拿命拼来的!”
安澜静静听着我慷慨陈词,半天才回了一句:“少恶心我,这马屁拍得我都快吐了。”说完,他懒得鸟我了,转身要走。
我叫住他说:“我想变得跟你一样强!我希望你能做我师父!这才是我来市特的最大初衷!”
安澜的脚步停驻了一下,转身重新审视我:“像你这种绵羊,除了一股子用不完的傻劲,还剩下什么?没逼到份儿上,就别跟我谈什么强不强。”
我揉揉脑门:“您怎么能把我比成绵羊呢,再怎么着,我也算是一头羚羊吧?”
安澜冷笑一声:“羚羊跑得再快,最后还不是要被吃掉?”
与猛兽同行,唯有变成猛兽。这后半句,安澜没有说,我却已经领悟到了。
训练馆墙上贴着大幅的禁烟标识,却禁不住安澜。他取出一支烟,衔在唇上,上下口袋都摸了一遍,却没找到打火机。
我见状,麻利地掏出那枚银黑相间的打火机,凑到他面前。安澜叼着烟看我,却没有马上去点。
我冲他笑笑:“安总,谢谢您送我的那块天梭表,我会抓紧时间整顿好一支队的。这枚纪梵希的打火机算我给您的回礼,不过,东西得放在我这,我来帮您点。”
在市局的会议桌上,可以点烟的只有齐则央一个。地点转换到了特警总队,马首是瞻,惟有安澜。
几年基层的工作经验练就了我一张厚比城墙的脸皮,此刻,我跟捧着奥运圣火似的手护火苗,坚持不懈地凑近安澜那支烟,殷勤道:“师父,您请吧!”
安澜眼里透出一股无语,大约是从没见过我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火苗一直燃在我手指边,烫了,我也没肯撒手。安澜瞅了我半天,最后,他接过了那枚打火机,自己点了烟,又把打火机抛还了我。随后,他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边走边抛下了一句话:“到了外头,别这么叫,我丢不起那人。”
我瞬间听懂了这话里的关键,欣喜道:“是是是!师父说的是!师父说什么都是!”
这个夜晚,在我的公安生涯中竖起了一座划时代的里程碑我拜了警神安澜为师!
这件事的意义极其重大,兴奋得我半宿没睡着觉。我给杜刚打了个电话,让他在支队群里发一句话,就说明早六点在操场,负重十公里跑,全体都有,必须准点集合。
晨曦微亮,我早早地就站去了操场。
时间过了六点整,操场上零零散散地来了十多个人,我吩咐杜刚做好记录,对于本次训练迟到的,扣光本月工作评分;缺勤的,直接记录在案,名单抄送安澜,在月底的总队大会上通报批评,奖金清零。
处罚办法一说出,操场上那些睡眼惺忪的脸个个都精神了,小伙们知道我这回动了真格的,负重十公里,跑得一点儿不马虎。
临近中午,支队长办公室开始热闹了,陆陆续续十几个人跑来找我说情。我早料到他们要闹这一出,回了一招“关门放杜刚”。让他跟门神似的堵在门外,替我谢绝掉所有来访,要被问烦了,就顶一句:“领导哪是说见就见的?孟队现在正忙着呢,没空听你们解释!”
这时的我正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地赶着本季度一支队的工作计划。
同一办公室里的另两位支队长听见了门外那架势,夸我道:“孟队,真有你的,够飒的呀!这帮兔崽子就这幅德行,不罚不皮实!”
“那可不!我才升支队长的时候,还直接撂翻过一个刺儿头!就这群小子啊,客气当福气,不下点狠手还真治不住他们!”
何启言也回来了,他一看门口那光景,就对我微笑说:“看来安总那块手表还真是管用,孟队这么快就领受到精髓了呢。”
何启言在外忙了一个上午,带发烧的江安琪上医院挂水。他像是安澜的生活特助,料理着安澜的起居出入,连孩子也主动帮带。论及忠心、耐心,无人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