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队长支吾了半天,竟是答不上来。齐锐不再与他多话,当即拉门上车,要求开车的保镖迅速调头,朝着反方向急驰而去。
孟然接到了齐锐的电话,要他务必立刻改道,绕开所有去往市郊机场的道路。
电话里,齐锐语气急切:“姚一弦把原本参与安保的一部分警力给遣走了,他这么做很可能是为了避人耳目,方便在半路上设下埋伏。你带着齐晓枫立刻回市区,掏空了警力的市特和83号也不安全。我现在过来跟你们汇合,然后一起去找董雨彤,让她安排齐晓枫去市政府办公区避一避!”
孟然听得心惊,猛打方向,转弯急驰。
车速指针不断飙高,细密的冷汗从孟然额上冒出,副驾上的齐晓枫看他脸色阴沉,低声提醒:“哎!这都已经130码了,慢一点儿……”
“你给我闭嘴!”孟然把油门一踩到了底,目不斜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儿,为什么总这么任性,总凭着自己的冲动和喜好来行事?你不知道姚一弦挖空心思想要你的命啊,干嘛非要回国办这场婚礼,值得么?”
一连串质问脱口而出后竟换来一阵意外的沉默,齐晓枫怔怔地看着孟然,半晌没能说出话来,时隔许久,他才开口:“停车,我要下去……”
孟然收住话头,不予理会,脚下油门不减。不料,齐晓枫竟猛地一拽方向盘,大叫一声:“我他妈让你停车!”
一记刺耳的急刹过后,汽车被强行停在了一个桥洞下方。孟然被激怒了,一把拽过齐晓枫的衣领:“你又要作死是吧?!”
眼见雇主受到了威胁,后排的两名保镖刚要出手,却被齐晓枫挥手制止。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孟然,眼里冒出剔透的泪光:“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次回国回错了,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一个任性、幼稚、随心所欲的傻逼?”
“我没那么说。”孟然不再作声,慢慢松了手。他没空看齐晓枫,耳边仍回响着齐锐刚才的话,心里则打起腹稿,想着要怎样争取到董雨彤的支持。
齐晓枫的眼睛霎时通红,声音也变得嘶哑起来,对着出神的孟然说:“我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回国,就是为了办这场婚礼么?我他妈还不是为了让你来参加!我怕我这一走就再也见不着你了,孟然!”
经此一吼,一股浓重的腥甜从喉咙里涌了上来,齐晓枫开始不住颤抖:“因为我活不久了!刘捍给我下了套,就算姚一弦不杀我,我也活不久了!我就想在出国前让你放心,让你没有顾虑地去干你的事业!你可以当是临终关怀,当是满足一个晚期病人的愿望,别他妈再拿话扎我了,行不行?!”
齐晓枫狂吼至半,孟然已满是震惊地侧过了头,仿佛听到的一切都是梦话。
语落刹那,一泼热烫的血点猛地从齐晓枫口中喷出,溅在了孟然难以置信的脸颊上,他僵在原处一动不动,任由鲜血又缓缓淌下。
血腥的气息唤醒了孟然的意识,他一把摁住齐晓枫的肩膀:“到底怎么回事?说话!”
齐晓枫极力捂住嘴,鲜血却仍从指缝间往外溢,他艰难地把手伸向孟然的外套:“药……药在你口袋里……”
孟然身上还穿着那件M标记的风衣,他连忙从口袋里翻出一个玻璃瓶,拧开瓶盖,塞进了齐晓枫手里。齐晓枫和着血,哆嗦着把瓶中的颗粒净数吞了下去,才慢慢恢复了平静。
孟然仍旧难以置信,在这须臾之间,齐晓枫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他用衣袖抹掉嘴角的血迹,低声道:“我最开始接近刘捍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和你们之间有什么瓜葛,我只是急需筹一笔钱,想用来雇人灭掉姚一弦。后来我做了艺人,也给刘氏集团带来了一些收益,刘捍对我也比对其他玩物更加慷慨,一直到我在蜀川遇上了姚一弦……”
“他揭穿你了?”孟然急问。
“他没什么可揭穿的,我和于娜不同,我确实不是警方的卧底。只不过我运气不大好,碰上了刘捍这样一个金主……”齐晓枫苦笑,“姚一弦很高兴我和你决裂了,但他依然信不过我,他告诉刘捍说我曾是警察的好朋友,非要留我在身边暖床也是可以,但必须用些法子栓牢了才行。”
孟然的眼波不禁动荡了起来:“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齐晓枫长吸了一口气:“刘捍派他的私人医生在我身上用过几次药,破坏掉正常的脏器功能,人为造成器官受损。他们每个月都会给我注射一次特效针,确保我能苟延残喘地活下去,可一旦我离开了刘氏集团,停了药,最长也就能撑个一年……”
孟然整个人都愣在了座椅上,仿佛齐晓枫刚说的根本就是另外一个人。长时间的静默过后,他忽地挥起一拳,狠狠砸在了仪表台上,犹如困兽般颤抖着低吼:“畜牲!那帮猪狗不如的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