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_作者:珊漫(407)

这次,孟然面上没再发作,开门见山说:“放权吧,你不适合继续担任南区的组长了。”

“原来,你是来逼宫的啊。”齐锋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孟然,“我从北边听来的消息,说是你找到了何启言的断臂,主动上缴了那组公式。”

“安澜现被你锁在身边,要论机会,你一直比我更有优势。”

“能耐了啊。行,我让给你,你来坐阵南区。”齐锋没有拖泥带水,起身腾出了座下宽大的皮椅,忽又自嘲:“忘了你现在是局长了,这把椅子也已经屈就不下了。”他说罢,便要离开办公室。

孟然背朝齐锋说:“我来不是为跟你争权夺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该以大局重。我师父他确实很好,值得被人好好疼爱,但如果因为他影响了决策者的判断,我会向老总建议把他送去境外隔离,直到行动结束。”

“你敢!”齐锋霍然转身,“我的人用不着你安排!”

孟然转头,头一次以一个亲切的称呼齐锋:“哥,你不该为一段没有回应的感情枉费自己多年的心血,姚永昌他们要废的不只是何启言跟安澜……”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对于齐锋与安澜间的爱恨纠葛,孟然尽管理解却无法苟同,他认定那是一种强扭的真爱,没有结果,凭添痛苦,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姚氏父子用这样下三烂的诛心招式,一点点瓦解掉南区的核心凝聚力。

视线对面,齐锋听出了话里的另一层意思,问孟然说:“你跟齐锐是和好了吧?”

孟然不答,算作默认。

“行啊!”齐锋叹道,“齐锐真是没看错你!”

当天夜里,安澜吞食了一堆垃圾食品后突犯恶心,历经了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竟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了卫生间的大理石地上。

齐锋回到工作屋一眼没见着安澜,却见柴犬紧张地冲卫生间里吠。他疾步走去,发现了晕倒在地的安澜,赶紧扶起来连声呼唤。

安澜渐渐有了反应,涣散的眼眶里却暗淡无光。

齐锋立刻把他横抱了起来,现今的安澜已变得很轻,流失了高密度的肌肉,那具曾经如罗马雕塑的肉体已单薄、消瘦了许多。

齐锋等不及救护车,直接把人抱下楼,塞进了车里,一路风驰电掣地开去就近的医院。检查结果出来后,安澜除了被查出急性肠胃炎外,还被确诊了中度营养不良。

自从同居后,齐锋几乎天天洗手做羹汤,亲自料理晚餐。安澜会机械地吃下那些食物,但身体却本能地产生了排斥,不出半小时便会生理性反胃,势必要去催吐。

这一晚,安澜被吊上了消炎药,身上盖着齐锋的外套,坐卧在输液室的椅子上睡着了。

刑侦总队附近的医院不时要和刑警们打交道,收治各种因拒捕而自残的嫌犯。

急诊室的医生认识齐锋,特意把他单独请去了一间办公室,提醒说安澜的状况不太理想,不像是简单的消化系统紊乱,建议齐锋带着他上心理医院做个详细评估。

“你是说抑郁症?”齐锋问。

医生回说是有所怀疑,让齐锋尽快把人带去检查。

回到了输液室,齐锋看向了蜷缩在座椅内安澜,只觉他与昔日相比,竟已是蜕了一层皮,换了一个人。

天亮的时候,输液杆上仅剩下了最后一袋葡萄糖,齐锋支着额角,坐在安澜身边的椅子上小憩。

安澜微微睁眼,入目是渐渐忙碌起来的输液室,他脸上毫无表情,麻木地看着那一帧帧减速后的百态人生,仿佛所有的一切全都与他无关。

此时的安澜如同真空于当前世界,他的心没了着落,不知该何去何从。吊瓶里的液体已滴漏殆尽,红色的血液反灌回了输液管,安澜却一动不动,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真正能令他感到温暖的人……

也正是在那一刹,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而过安澜的呼吸瞬间停了一拍,紧跟着,胸膛里那颗死寂的心脏竟加速跳动了起来。

何启言?!

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豁然跃上了脑海,安澜猛地站了起来,不自觉地向前迈出两步,牵扯着手背上带血的针头也一并拔了出来。

“老白兔……”安澜默念起那个亲昵的称呼,奋力在人群中搜索着,却是找不到那个身影了。他焦急万分,一颗心都扯痛了,急忙又朝输液室外跑。

齐锋醒了,恰巧看到安澜离开的背影,他高喊了两声,不见反应,赶忙起身去追。

安澜一路跑出了医院,车流不息的大街上,汽车的轰鸣、行人的嘈杂,各式各样的嗓音让他头痛欲裂,他渐渐迷失了方向,恍惚间,像是看到何启言的背影站在了路中央的车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