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行动_作者:珊漫(70)

我告诉那小毛贼,别以为不说话,案子就会一直悬着,我照样可以把视频监控以及小区保安的口供作为证据递交刑队,接下来,他就会被羁押到看守所,等待检方传唤。

现在的公诉案多如牛毛,打架失个手,造成一方骨折,都要来个公诉。所以说,检察官都很忙,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这段时间里,他必须待在看守所里,运气要是不好,一年半载都得待下去。看守所那日子根本不是人过的,不少犯人自打进去就天天天盼着开庭宣判。

这番话一撂,那小贼终于开了口,他说:“我自己偷了多少我知道,没个十年出不来。”

我及时捕捉到他话里的软肋:“要是你有自首情节,量刑也会适当放宽。”

“可不是你们把我抓来的么?”他问了一句,突然又明白了我的意思,有些不知所措地搓了搓手。

我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多半有戏了,像这类十七八岁的小毛孩,读了几年书就辍了学,人生观、价值观一概没有,一张车票就稀里糊涂地来了大城市,跟着就傻眼了,吃住都成问题。

怎么办?只有偷,只有抢。按说他们骨子里都不坏,无知者无畏。

我让那小子再琢磨琢磨利害关系,自己出门撒了泡尿。

就一眨眼的功夫,回到审训室时,我暗叫不好,姚一弦不知什么时候杀过来了。听到门响,他回头问我:“怎么嫌疑人还不交待作案过程,你是干什么吃的?”

“我刚做了工作,他已经准备说了。”

“是么?可我问了他半天,他说的都是不知道啊。”姚一弦走向铐在审训椅上的嫌犯,像注视着一只关在笼里的猎物:“我最喜欢碰上嘴硬的犯人了,被我提审过的人最长也就熬到了第三天,你要不要挑战一下?”他说着,突然拽过那小贼的头发,连着审训椅一起拖拽到地。

我及时拦住他:“姚所,你不能对嫌疑人滥用私刑,要是出了人命,南西担不起这责任。”

“那怎么办,靠你这样的废物吗?”姚一弦不屑,“你以为口供都是怎么录出来的?十个犯人里九个不肯招供,还剩一个患了选择性失忆。对这些人,你要跟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吗?笑话!”说着,他又向我逼近了两步:“把他手铐打开。”

尽管没明白姚一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知道绝不是什么好事,拒绝说:“审训期间,按制度不能打开犯人的手铐,这也是保障你的人身安全。”

姚一弦慢悠悠道:“可不开手铐,他脱不了衣服,回头整出点血,处理起来很麻烦啊。”

见我全无配合的意思,他四下环视一圈,到墙角拎起两根所里施工过后迟迟没收走的塑料水管。

“跪上去吧。”姚一弦扔了一截水管到那小贼面前,眼见对方没动,他照着脸就是一踹:“操!老子叫你跪好,听不到么?”

我深知和姚一弦硬碰,只会激起他嗜血的本性,只得好声好气说:“姚所!我来吧,今天下班前,我一定把笔录整理好,交到您办公桌上。”

脚下传来一声声不成调的呻吟,那佝偻在地的小贼呜咽着,一张嘴,竟混着血浆吐出一颗牙来!

姚一弦伸出一根食指戳着我的肩膀:“你答应我三天内要结案的,是结案!现在笔录上半个字都没有,这也叫结案?就你还是南西最优秀的民警呢?齐锐喜欢你,也不能这么假公济私啊。你知道被盗的受害人现在有多着急么?你信不信,我要是放受害人进来,他们下手绝对要比我重,能把这小子活活打死!”

说罢,姚一弦推开我,把那满脸是血的嫌犯拉起来,逼他跪在水管上。

“平衡可要自己把握好了,别让这玩意儿滑出来。膝盖敢着地一次,我就让你多掉一颗牙,直到你长记性,跪稳为止。”姚一弦用另一支水管挑起那人血淋淋的半张脸,“三桩入室盗窃,一桩一桩说,怎么偷的,偷了多少?”

面对姚一弦,那小贼的心理防线已渐渐崩溃,他无助地低下头:“我……我想不起来……”

姚一弦抬手就是一棍子,跟耳光似的抽在脸上,底下那人“噗”地又吐了一口血。他跟着正反手来回又是几下,最后,直接把水管捣进了那张血肉模糊的嘴里:“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了吗?”

我突然有点迷茫了,做警察到底为了什么?是为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还是为了利用职权,成为一个临架于法律之上的所谓执法者?

我想要去阻止,姚一弦已转过了身,那一截水管在他手里像高尔夫球杆般运用自如,“唰”一下扫到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