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是不想回的;上班……今天是周末,也没有班可以上。
哦对了,她还没带手机充电线,现在只剩一格了。
“请问是水清纱女士吗?”
身后有人在喊自己,水清纱回过头,看到了几个穿西装的人,心道不好。
她家曾经欠过高利贷,因此就算这些人没有戴墨镜,她也能看出来者不善。似乎……和当初追债的是一批人。
水清纱强装镇定:“是我,请问你们是?”
“陈老太爷找您有事,麻烦您跟我们回去一趟吧。”打头的人说话还算客气,如果不看他手上比划的长条状金属工具的话。
陈老太爷?
他怎么会突然找她?
还是那个欧式花园,如今夏秋的花朵已经凋零得差不多了,不过陈老太爷种上了腊梅,让整个花园仍旧洋溢着春的气息。
陈老太爷正在闭着眼睛听戏曲,坐在客厅正中,周围只有仆人。
“老太爷,人带到了。”
陈老太爷没有睁开眼睛:“水清纱。”
“陈老……爷爷。我是水清纱。”水清纱差一点就说岔口了,忘记自己现在已经算认祖归宗、是陈家人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陈家的事了。
以前的时候,她还经常会回陈家;参加那些贵妇的茶会时,她也时而能见到陈家的女眷。可最近工作实在太忙,加上沉迷于白朗谈恋爱,她真的已经快把陈家给忘了。
“我很久没有给你打电话,”陈老太爷开口了,“是因为你办事得力。这也是你回去上班、和你那两个父母又联系、还和姓赵的搞在一起,我都不管你的原因——因为你将白朗控制得很好。事做得好,一切的不敬我都可以当做不存在。我是很实际的一个人。”
“爷爷,我没有和赵……”
“但是你不可以不给我做事!”陈老太爷忽然咆哮出来,那是纵横黑白两道带来的气势,让吊灯几乎都要为之抖动,“我给你的任务,你必须完成!”
“……”
陈老太爷猛地站起来,拄着铁制的拐杖,走到水清纱的面前,逼视着水清纱:“我问你,为什么前一天要搬出去住!你是不是和白朗吵架了!”
水清纱抬起头,不屈服地看向陈老太爷的眼睛:“您怎么知道我搬出去了的?”
“你不会真的以为,当老板的人不会派监工去监视员工吧?”陈老太爷笑了起来,嘲讽意味十足,“你以为你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一直在看着你,水清纱。你做什么,我全都一清二楚……所以不要想给我搞东搞西!”
“现在就给我回去!去给白朗道歉!跪下来,求他!”
“……”
“不说话?”陈老太爷乖戾地笑了,“你是不愿意?那你说,如果你父母的店被砸了,你愿不愿意?”
“你不愿意也得愿意!我告诉你,你就是个龟儿子养的穷打工的!是臭要饭的!穷鬼!是你求我们陈家,不是我求你!”
“觉得没有尊严了?觉得不被尊重了?你的尊严算个屁啊水清纱!你就是我雇佣的一个员工,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尊严!还有,是我!是我救了你!白眼狼!”
“您救了我?”水清纱再也忍不下去了,“当初的高利贷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也好意思说?那是你们下的套!你们趁着我父亲刚破产弄不清楚状况,用所谓的亲戚关系,忽悠他们二老借的钱!那个时候你们倒是想得起他们是你们的亲戚了!”
愤怒,所有的愤怒被纠缠在一起,让水清纱怒不可遏。一路走来,她已经受够了这一切了——那族谱上,他们家和陈家的关系都出五服八百米了,要不是他们陈家的人先利用这层关系骗他们,她又怎么可能突然想到要去看族谱这种东西!
从来就没有人敢违逆陈老太爷,水清纱的一番话,令他当时倒抽了一口气,随即狂怒地举起了自己的铁手杖:“我打死你这个贱人!”
水清纱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可那几个穿西装的收债人直接摁住了她,令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铁手杖落下。
挨打就挨打,老子忍不了了!
水清纱已经做好血溅三尺的准备了,忽然,电话铃响了。
预想中的铁手杖并没有落下。陈老太爷接了个电话之后,气势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铁手杖失去了控制的力道,滚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陈老太爷脸上仍然盛怒不已。可他在片刻后便摆了摆手。
收债人将水清纱松开了。
“你回去吧。”说完,陈老太爷立刻转过头,再也没有看水清纱,“我说过,只要事办得好,我什么都可以接受……水清纱!”背对着水清纱的陈老太爷爆发一声大喝,“你最好永远都能将事办得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