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弘然不答应,也没有完全拒绝,“看心情吧。”
办公室里,于彻要离开的流言还在继续。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于彻的决定,议论声也从他是否离开转向他手里那些工作。于彻握着的,可都是对讯然来说很重要的项目。
“于师兄要是走了,不知道谁会接他的那些工作。”
“师兄那么重要,那么受器重,哪里有人能取代他?可能分给其他几个项目主管?”
“于师兄手里这几个项目,涉及的参与人员有重叠,要是强行分开,会有一大波人员变化。”
“你们想太多了。老师完全可以找个新人取代于师兄,现在谁最招老师的喜欢,肯定就是谁......”
不知怎得,办公室的讨论逐渐变了画风,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
“明白了,现在办公室里最招老师喜欢的是......”
是徐文。
莫名其妙,徐文成了大家的“目标”,三言两语便能感到些许戾气,戳的人难受,像温柔的刀子。
徐文平日在办公室里并不高调,为人处事收敛克制,只是这些个月“成长”的太快,想“躲”都难。旁人不是傻子,很多事看在眼里,心中计较。
徐文这几天完成了一个内部评测的项目,排名出炉,进步了两位。他叹了口气,心中忽然又有了纠结。
在杜老师面前夸下“海”口,徐文肯定得全力以赴准备。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和老师的甜蜜才刚刚开始,若是真的出国交流,岂不是得隔着时差饱受相思之苦。
下一个测试项目刚刚开始,办公室里又出现了极为不和谐的声音。尖锐,直指徐文。
不知是谁,以匿名邮箱给讯然员工投递邮件,内容是徐文与杜弘然的“风流韵事”,直指两人暗通款曲,压根不是表面上的上下级关系。
邮件中指出,杜总在人前衣冠楚楚,在人后却干的都是见不到人的买卖。不仅如此,邮件里还说,徐文借由老板上位,一步一步铲除异己,将讯然不少的项目握在手里。
发件人对两人之间的时间点“如数家珍”,一点一滴说得明明白白,从去年徐文开始给杜弘然做饭,一直说到了年底。
这些事,相熟的师兄弟都可能看在眼里,可背地里那些私情也知道的这般清楚,除了闫成益,再无他人。
邮件内容含沙射影,表示杜弘然身边不光有徐文,这些年还有其他的讯然员工。一句话总结,讯然就是个藏污纳垢的权色交易之所,压根不是旁人看到的样子。杜弘然自诩行业领军人,其实不过是借着公司的名义满足私欲。
闫成益的目的很明确,不让徐文好过,亦不让杜弘然舒坦。他做事滴水不漏,邮件中说到的都是徐文入职讯然以后的内容,暗示的其他人也都以“员工”为称呼,绝口不提“师生”二字。一来二去,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将与杜弘然之间的过往一笔勾销。
邮件随机发给讯然的员工,其中不乏管理层和中层,就连徐文都运气计极佳,成为了收到邮件的幸运儿。
一时间,办公室里没人再议论于彻的去向,所有的吐沫星子都冲着徐文而来。
先前那温柔的刀子变为利刃,连下意识的眼神都像是要将徐文吞了。
徐文慌乱的合上电脑,起身往外门口走。他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洒了一地。
啪嗒一声,众人闻声看向徐文,随即便低下头笑。看他笑话,亦看他无所适从的样子。
忽然,徐文回到了小时候。
周围同学笑话他父亲就跟残疾人一样,时长站不起来,不能工作。
那些指指点点,就和这些眼神一样,看得徐文浑身都疼。
一时间,徐文的情绪跌落谷底。他不敢想老师看到邮件时会有何种情绪,他更不敢与老师见面,仿若所有人都无时无刻在监视他,只等徐文露出马脚。
没到下班时间,徐文已经离开了办公室,独自一人回到杜弘然为他置办的公寓中。
开门那一瞬,徐文忽觉一丝陌生感袭来。春节之后他便很少回来,现在更是多了些抗拒。
这房子,像是凭证,像是最有力的佐证,将邮件里那些“妖魔化”的故事进行演绎,盖棺定论。
许是知晓徐文心情欠佳,亦或者流言生乱、自顾不暇,杜弘然这一晚没有给徐文打电话。他没有问徐文在哪儿,也没有对他言语宽慰。
临近十二点,徐文收到了一条短信:【早些休息,关灯睡吧。】
茫然起身,徐文走到窗户前往下看,这才瞧见小区路灯旁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而杜弘然则站在路灯下。
昏黄的光线将老师的影子拉长,打在地上形成又细又窄的“波澜”。徐文很想躲进去,在那一抹暗淡中当个缩头乌龟,不需考虑明早如何面对办公室里的师兄弟,不需思考未来将何去何从。不仅如此,他还想赖在杜老师的身边当个鸵鸟,让杜老师解决所有问题,平息所有流言蜚语。无论杜弘然怎么做,徐文都可以置身事外,权当与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