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程嘉言似乎已经睡着了,程郁上床关灯,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他刚一躺下,身边的程嘉言就往他这边钻。
程郁抬手把他搂进怀里,程嘉言在他的耳边很小声地问他:“爸爸,你以后晚上不要出去好不好?”
程郁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没有给程嘉言回答。
程嘉言将小小的脑袋贴在程郁的胸口上,听着胸腔里心脏有力跳动的声音,整个人才渐渐放松了下来。
在程郁没有回来的那段时间,他一个人在家,睡了一觉,然后做了一个梦,他梦见爸爸从高高的楼上坠下,很多血从爸爸的身下流淌,程嘉言从梦里惊醒,呆呆地坐在床上,环顾四周,叫了一声爸爸,许久都没有听到程郁回应他,程嘉言才想起来今晚爸爸不在身边。
梦里可怕的场景一直在程嘉言的脑海中闪现,他抱着小熊从卧室走到客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给程郁打了好几通电话,电话却一直没人接通。
他很怕自己梦里见到的都是真的。
幸好程郁回来了,好好的回来了。
程嘉言向着程郁靠近了一些,环住程郁的脖子,低低地说:“我想永远和爸爸在一起。”
程郁将他带在自己的怀里,轻轻拍打这程嘉言的后背,他何尝不想陪着程嘉言长大。
可人总是会分别的。
程郁有时候觉得自己应该与程嘉言说说这些,可程嘉言年纪还这样小,他不舍得与他说这些。
时间渐渐逼近,程郁只能顺其自然。
客厅里被他挂在衣架上的外衣口袋里装着一个带着血的u盘,当日江玉钊从天台坠落以后,u盘从他的口袋里飞入旁边的花丛中,这么多天都没有人发现。
也算是程郁这次坠楼的收获。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探了进来,静静地拂过程嘉言小小的脸颊,程郁望着他,他该把程嘉言怎么办呢?
皎洁的月光如轻纱一般泻在城市每一个角落,平海市中央大楼里正在举办的那场慈善晚宴还没有结束,包胜宇姗姗来迟,记者们一看到他来立刻围堵上去,将话筒送到他的面前。
记者们一个接一个地提问,包胜宇不疾不徐一一回答,等到记者们都提问完了,包胜宇对着镜头笑了笑,对着镜头说,刚才保安在看监控的时候看到有记者同志偷偷潜入楼上的房间,这样不太好,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问他。
记者们面面相觑,是哪位同行不在下面记录晚会,跑到楼上去翻东西,基本的职业道德呢?
案件都已经明朗至此,江玉钊也跳楼死了,还要查什么?
他们纷纷点头,有心的记者将这个小插曲记录下来,这也是一个素材。
包胜宇仰头看了一眼大厅里高高的穹顶,那个记者这么长时间都没有下来,应该已经死了。
他们以为他们是正义的使者,要为这个世界清除污秽,可事实上他们就像是一只虫蚁,一伸手就能让他们死得不能再死了。
就像对待之前的江玉钊一样。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包胜宇脸上的笑容愈加的灿烂,闪光灯落在他的脸上,他双眸幽黑,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
他的父亲站在不远处的台上,手中举着酒杯,看到包胜宇向自己看过来,包伟林扬起了嘴角,父子二人相视一笑。
记者抓拍到这温馨的一幕,准备放到明天的头条中去。
晚会结束,宾客们陆续从会堂中离开,包伟林与包胜宇父子二人驾着车回到家中,两个人在客厅里庆祝了一番,带着微醺的酒意来到恶魔的巢穴。
包伟林在可怜的女孩们身上发泄兽.欲,而包胜宇半躺在沙发上,听着女孩的哀叫声,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年幼的时候母亲死在他的面前的场景在他眼前缓慢浮现,温热的鲜血溅在他的脸上,那是他这一生最愉悦的回忆。
夜色越来越浓,如同打翻了的墨盒,黑暗中无数的眼睛好奇又冷漠地打量着眼前的世界,潜藏在地下千万年的怪异触手正在疯狂地涌动,再祂的一个呼吸间,随着轰隆的震响,破土而出。
血肉蠕动,一道道黑色的残影在深深的夜幕中急速划过,他的味道越来越浓烈,触手从四面八方赶来,最后欧汇聚在这座高楼底下,不远处的小花园中,红色蔷薇盛开,花瓣零落在泥土之中,像是留下的斑斑血迹。
找到了……
找到了……
触手们兴奋地舞动,围绕在着这一片带着血迹的土地不停摇摆,祂快来看啊!快来看啊!
可是墙下的血水很快就干涸,风中他的气息又全部消散了。
怎么没有了?
怎么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