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邱离实在受不了了,场面压抑,起一身鸡皮疙瘩。“阿姨,我和让让……青让,我们两个是伏城的师弟,这位是蒋白,他是我们的师哥。我们4岁多拜了师父,就是伏城的爸爸,伏弘,您……您……”
“我是伏弘的前妻,岑梦,你们都是孩子,就叫我阿姨吧。”岑梦笑道,“伏城小时候……我确实没有好好照顾他,现在我回来了,会弥补。大家吃菜,吃菜。”
“好,谢谢阿姨。”邱离乐呵呵地吃了,心里特美。师父走了,师母回来了,伏城也算身边有家人,那再好不过。
青让慢慢夹了一筷子凉拌木耳,用眼神收集信息。不对劲,有地方不对劲。怎么说呢,从落座到现在,桌面上就有一股敌意,不止蒋白一个。
“阿姨,您怎么突然回来了?”青让问,“我们都没有心理准备呢,您看伏城,高兴得不说话。”
伏城确实高兴,可面对突然找回来的亲妈,他没话题聊。毕竟自己接触过的世界只有狮子和武术,很单一的,别说和十几年没见过的亲妈没话题,就算让他和班里的同学聊,他也聊不出什么深度。
“我缓一缓。”伏城一直看着岑梦。妈妈,这是妈妈,没想到还是那么漂亮。他很想多聊聊,可只会傻笑,眼底藏着怯生生的爱,希望多亲近些。
“我还以为你是高兴傻了呢。”邱离拍他一下。
“我没傻。”伏城又笑了。
“我们小城不傻,又聪明又能吃苦。”岑梦向对面说,“很小时候,伏弘就非要教他练武术,我是当妈妈的,看不得他哭,我不喜欢他练那个。”
像,笑起来嘴巴太像了,说不是亲生的都说不通。青让把他们来回打量:“阿姨,您突然回来……是为什么啊?”
伏城没戏没肺地想了想。“当然因为我……”
“肯定因为你啊,你是妈妈心头肉,怎么可能不回来?”岑梦依次夹菜给他们,“阿姨这些年也难,也有不如意的地方,好在都过去了……以前的事,阿姨也有不对,希望你们别怪我。”
“我们怪您?”蒋白鹰一样凝视她,“我们怪您干什么?怪您一下把伏城扔下15年,还是怪您这些年对他不管不问?”
岑梦的脸色一下比墙灰还难看。
“是吧?”蒋白往嘴里塞了一口花卷,“阿姨?”
“我到底是伏城的妈妈,骨肉至亲,不会不管他。”岑梦的脸色又好转,给伏城夹菜,“小城吃,妈妈看你太辛苦了,下次妈妈亲自给你做几个菜。”
伏城小心翼翼拿盘子接,很爱惜的。“谢谢妈,我不苦。”
之后半小时,青让始终觉得气氛不对,说不上来的错位感。邱离和伏城天生脑子直,想不出太多,但他能看出蒋白对岑梦的敌意,和岑梦同样投给蒋白的敌意。难道他们之前见过?
“你们别动,阿姨去结账。”吃得差不多了岑梦站了起来。她离开之后,伏城呼出一口长长的气,趴在桌面不动。
“师哥,我没做梦吧?”伏城没有表情,其实自己应该多笑笑,“那个是……我妈妈?不是幻觉吧?”
“嗯,没做梦。”蒋白把最后一个虾饺夹给他,“等我一会儿,我去结账。”
邱离把最后一个春卷吃掉,看着蒋白的背影。“他怎么去结账了?也对,阿姨回来,我们应该抢着结账的。”
青让不言不语,不对劲,蒋白和岑梦很明显都不喜欢对方。
收银台边,岑梦正要扫码,账单一下被抽走了。“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蒋白付了账,“你为什么突然回来?”
岑梦不解得皱起眉头,转了过去。
“你以前回来过。”蒋白说。
岑梦赫然回头。
“你以前回来过,对吧?”蒋白非常肯定,“我记得你。”
“你怎么会记得我?”岑梦用力地说,“你不是出事了吗?”
四目相交的一瞬间,蒋白太阳穴又疼了。“你知道我出事?你都知道?”
岑梦不想回答。“我是伏城的妈妈,他爸爸没了,我有权利照顾他。我要带他走。”
“从你离婚扔下他那天,你早没权利了。”蒋白在心中捋清一切,曾经想起过只言片语,争吵的女人应该就是她。以前这个女人找回来过,但只有自己和师父伏弘知道。伏弘带着自己见过她,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拒绝了这个女人要带走伏城的提议,哪怕知道她能提供的条件更优越。
而这一切,3个师弟全不知情。自己的敌意来自于几年前,伏城的爸爸一定察觉到什么才拒绝了她。可是在弥留之际,他还是把亲生妈妈的联系方式给了伏城,怕儿子将来孤单,怕他没有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