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白很不想开,但师叔的话落下就不能改。门栓和铁锁都打开了,他等着李丛滚出去。
“走吧。”廖程明送他到门口,“伏家班接不住你,将来别太轻狂。学武术没有坏孩子,好好改,争取上个好大学。”
李丛走到门口,和蒋白互相仇视。迈出去一条腿却停下来了。
“你滚不滚?”蒋白等着关门。
“凭什么?”李丛突然问。
“什么?”蒋白没听清。
李丛没有转过来。“凭什么,凭什么你们都知道将来能干什么……”
蒋白无法回答。凭什么?没什么凭什么。舞狮和武术已经变成了他们的呼吸,没人想为什么要练这个。未来已经在眼前画成,有师弟们,有师叔,他们要把伏家班重新撑起来,恢复以前的盛况,要让这个院子有十几头南狮,甚至更多。
“因为他们从小拜了师父,他们是师兄弟,舞狮子是他们的功夫。”廖程明背着手说,眼神不温不火,“你走吧,伏家班留不住你。送你一句话,学武术切勿心浮气躁。”
李丛稍稍侧脸,一瞬,转过去走了。蒋白重新关好门,扶着师叔回去休息。
“师叔,我……”他突然想问,“我拜师那年,什么样啊?”
廖程明笑笑。“你啊,小,很小,小得不得了。”
“真的?”蒋白不记得了。
“可不是,特别小,你是在大街上看见伏弘和我出狮,吵闹着跟过来的。”廖程明回忆,“费好大劲,伏弘才收你这个徒弟,原本他是想收我儿子。折腾好久才让你请了拜师茶,收了拜师帖,给了回徒帖。结果一眼没看住,你和伏小子对着香案磕头,一口一个师哥好,一口一个师弟好,拜天地似的,傻乎乎。”
蒋白愣了。自己以前这么二缺?不可能,都是以前的蒋白太傻,和自己没关系。
这一夜,蒋白没有睡好,伏城也是。夜里起了几次,摸黑去隔壁看师弟,邱离那个没心没肺的睡成半昏迷。
有两次青让是醒着的,看手机被蒋白抓个正着,后来才慢慢睡稳。晚上闹了一通,清晨时,只有廖程明按时洗漱练拳,4个小子谁也没醒,全睡得呼呼的。
睡吧,还在长身体呢,廖程明拿起羽绒服,把大门紧锁,出去买早点。
蒋白睡醒后也不知道几点,费好大劲才把伏城拨弄起来。再去叫邱离和青让,洗漱完去正屋给师叔请安。
廖程明正在摆桌。“饿了吧?你们几个很少有机会睡懒觉,我没喊你们。豆腐脑,大包子,菜粥,每人3个茶叶蛋,必须都吃完。”
“好香啊。”伏城闻着味,“青让你的腿疼不疼了?”
“不疼了。”青让拎起裤脚,“这两天把脚踝的肿发出来,应该不碍事。赶得上你们去佛山。”
邱离拿了个鸡蛋。“到时候都开学了,咱们要请假啊。”
“让师哥给咱们请。”伏城端起碗,“以前就是师哥代咱们开家长会、开请假条。”
“那是小学和初中,你们3个多大了?马上要上大学的小子,还能让师哥管东管西?自己的事自己去办。”廖程明偏心蒋白,这孩子懂事,从小负担的就多,“小白,把院门开了通通气,我再去给你们炸个虾片。”
蒋白把窗户都开了开,雪后的新鲜空气吹进屋里。院子都是雪,其中还有一块有明显打斗的痕迹。
门栓抽开,蒋白将门推开,门外一个人站着。
“怎么是你?”蒋白随手拎起一根练习棍。伏城和邱离飞出了屋。
李丛站在院外,不看他们,只看廖程明。“喂!老头!”
廖程明系着围裙出来。“你怎么又来了?快走吧,当心这几个孩子打你。”
“洪拳你教不教?”李丛喊,“我要是跟你学,拜你为师,伏家班还让不让我进!”
这样一喊,廖程明愣了,院里4个少年也愣了,齐刷刷看着李丛。他们没想到啊,原本想把李丛打走,没想和他当同门啊。
廖程明当下没同意,把李丛轰走了。这事闹得伏家班一上午不安生,伏城的意思是坚决不,邱离也这么想。青让说听师叔安排,蒋白则恨不得把李丛乱棍打死。
“唉,吃饭吧。”廖程明又端了午饭,“早饭你们几个气得没怎么吃,现在快补上。”
“师叔。”伏城别别扭扭地说,“你不会真收李丛吧?他打过我,打我师哥,害我师弟掉桩,这深仇大恨……”
“吃饭。”廖程明盛了小米粥,“我没收过徒弟,也不想收。他想练就跟着伏家班练,你们别惹他。”
蒋白接过粥碗,又给伏城倒了一杯牛奶,第一次这样后悔找李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