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雨嫌弃挡开他的手,“不吃。”
“你必须吃。”高芥认真胁迫,“人家长这么大第一次给别人削苹果呢。”
林时雨一头黑线被塞了一嘴苹果。
他们又在林时雨床边陪了一会儿,直到林时雨的针吊完,李忠看一眼时间后开口说该走了,他们才起身准备离开。
陶尘忽然拿出手机,眼睛亮亮的,“要不咱们一起拍个照吧?”
林时雨简直对这群人没办法,“这有什么好拍的?”拍他躺在病床上?
“没事呀,还是一样帅,也没穿病号服。”陶尘说,“我觉得这是咱们第一次这样聚在一起,李老师也在,特别有纪念意义,拜托,就让我拍一张嘛。”
林时雨还想说话,高芥和毛思路已经一左一右挤过来,兴奋道,“来来来,拍照,李老师,你也来。”
李忠无奈摇摇头:“就你们花样多。”
“不要在背光的地方,对,坐床边,被子堆到旁边去,坐挤一点。”陶尘坐在最前面,高高举起手机,调整一下镜头,直到把所有人都框进去,“笑一个”
相片上,陶尘笑容灿烂如星,高芥和毛思路笑得二兮兮,中间坐着个表情别扭、手臂上缠着纱布的林时雨,后面站着钟起,冉志凯,李忠,李忠配合地给了个笑容,冉志凯一脸拽拽的样子扬着下巴,钟起站在最旁边,看向镜头的目光安静没有波澜。
他们背后的墙壁洒下倾斜的光,各自眉眼鲜明,神态不一,像一丛生长在白墙上沐浴阳光的花,烂漫夺目,无限生机。
第16章
夜里,钟起半靠在上铺的墙上,手机屏幕荧荧淡光照在他的脸上,搜索引擎停着“培智学校”四个字。
钟起一条一条往下翻看。旁边上铺的冉志凯翻了个身,余光注意到他还没睡,问,“还不睡?”
“晚点。”
“明天就汇演了,你最好别熬夜。”冉志凯打了个哈欠,“要是在汇演上出岔子,小心黑心陈把你撕了。”
钟起又看了一会儿,才退出界面,关掉手机,往床上一躺。
下铺无人,寂静无声。
林时雨是个睡觉很安静的人,不说梦话,也不喜欢乱动,不像高芥天天晚上打鼾,也不像毛思路时不时吧唧两句梦话。
只有极其偶尔的时候,他才会听到睡熟的林时雨翻了个身,发出浅淡的呼吸。
有一次钟起大半夜下床给手机充电的时候,看到林时雨睡着时的姿势。面朝墙,额头抵在墙面上,脑袋埋在被子里,整个人蜷在床的最里面,闭着眼睛的样子非常安静。
和清醒时如出一辙的防备。
漫长的半个月军训期最后一天,所有学生在操场上举行军体拳汇演。烈日炎炎,操场上嘈杂的人声和广播声响成一片。
林时雨硬是被李忠又给拖回了训练基地。李忠说练了那么久军体拳,吃了那么多苦,没打成也太可惜,过来一起看看同学参加比赛也不失为弥补遗憾的一种方法。
林时雨自认为没有什么可惜。
两人站在水泥钢管前,林时雨看着远处跑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点无语:“站得这么远,连人脸都看不清。”
李忠说:“谁让你看脸了,看他们动作不就行了,打得齐就拿奖,打得乱七八糟就白忙活。”
“奖是肯定可以拿的,看几等了。”
“哟,难得听你夸自己人。”
林时雨觉得自己只是在讲实话。天天遭那尊黑面神拍打面团似地折腾拿捏,再不拿个奖在手里,七班自己都嫌丢人。
汇演开始后,广播里按顺序播报进场方队。军体拳一套十六式,教官要求学生们每打一式都必须吼一嗓子,操场上顿时吼声震天,不知道谁还给广播里加了段激动昂扬的背景乐,热闹非凡。
林时雨丝毫不受气氛干扰,面无表情插着口袋看操场上的汇演,心想没一个打得比他们好的,菜。
“到咱们班了。”李忠伸着脖子听广播,拍拍林时雨,“走,凑近看看去。”
李忠拎着林时雨从操场另一边绕了个圈,绕到已经汇演完的方队后面等着。
“列队!”站在方队一侧的黑面陈一声喝,“齐步走!”
“哟。”李忠望着列队走进汇演区的七班方阵直咂嘴,“有内味了。”
林时雨面前全是其他班方队队伍末尾的高个子,他看不见。
“……麻烦让一下。”林时雨屈辱地对前面的人说,“我看一下我们班。”
七班的军体拳表演果然和别的方队不同,随着一声震天的口号动作开始,起步第一式的气势就拉开一大截,一招一式这么打下来顺畅平稳,没有一丝瑕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