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姑娘……”她倒下前嘴角因为笑容,有一个美丽的弧弯,弧弯上一寸,有一个浅浅的酒窝。纹身姑娘懒懒的倒在老头背上,这时,她听到有人呼喊“纹身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在呼唤她。总感觉背上有股撕裂的疼痛感不停传来,眼皮比平日睡前沉重许多,留下一条缝隙,看到秃顶光亮的头,随后一张苍老担忧愧疚的脸,她像呼吸般轻柔的说“老头,别胡闹。”
哲顺与陈青轮流在医院照顾不能随意动弹的纹身姑娘,事实才证明了她的单独,余下他们不提,单独的纹身姑娘没有一个朋友。当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无人知她受了伤害,也就无人前来照拂,让俩人无奈的是,纹身姑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说不提起朋友,才不会让人担忧,余下的自己,无论是去远方了无音讯,还是飞向天空真正自由,好的坏的,都自己静静的像喝一口酒,微微的醉,不让人担忧。
她说“没有人应该为我的快乐负责,但我应该为他们的悲伤把关。至少,不要为我而悲伤。”
她说“飞鸟被关进笼子里不是悲伤,还能自由的翻跳歌唱。只怕被抓在手心里,展不开翅膀。”
陈青沉默看着她微笑的脸,像一条流进石洞里的河。
哲顺眼见纹身姑娘受了刀,感到担忧,慌乱。但此时纹身姑娘没有太大危险,还能傻傻的笑,哲顺愤怒起来,在有陈青陪伴的时候,无法压制这股怒意,低沉的嗓音责问“那你呢?”
纹身姑娘回答“若我是飞鸟,一只自由的飞鸟。则像笼子里翻跳歌唱的鸟,被紧紧的握在手心里。”
哲顺默然,拍打着纹身姑娘身旁的病床空当处,质问“《飘》呢?”
“我从来没有读完它,第二页也没读到。”
“挚爱的纹身呢?”
纹身姑娘不回答,将侧身躺在床上的自己翻了身,趴着。医生做的包扎,洁白纱布染成红艳艳的丝带。陈青拉住愤怒显得狰狞的哲顺。哲顺摆肩,以此甩开陈青的手。陈青看一眼纹身姑娘被子里仰起来的脚丫,转身离开病房。
哲顺转眼是泄了气的气球,软软坐在病床边,拿起床边桌上的书,翻开到最后一页。
“那时我就经受得住一切了。明天,我会想出一个办法把他弄回来。毕竟,明天又是另外的一天呢。”
她一定看完了这本书,所以总是咯咯笑着,常掩嘴笑,偶尔不掩嘴。因为她知道她经受得住一切,而明天永远是另外的一天。
泄了气的气球,被火点燃后烧成灰,拌了水在白纸上画了一个圈,开始是圆的,结束也是圆的。
“你读过,对吗?”
“什么?”纹身姑娘偏着头,看到哲顺手里她珍爱的书,翻开最后一页,从书壳的另一端打开,像翻开了第一页。“没有,我不喜欢这本书。”
“没读过,为什么能不喜欢?”
“你若恐高,也绝不会因为恐高而不站在高处看美丽的风景。”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纹身姑娘。”
温柔如水的陈青,她的小河流进了冬天的荒漠里。一半渗进荒漠里无行踪,一半在荒漠里寒冷结了冰。桌上摆着一张揉皱的白纸,再被拉的展开,白纸皱褶的纹路如白纸上散乱的画,线条张扬而凌乱。陈青找到这张被丢弃的白纸,仔细察看,白纸上的花纹来自于名典小屋的墙壁,花纹掩住的脸,仅存的双眼可见纹身姑娘微笑时清澈的眼球。
“哲顺啊!你说你画不好。”
哲顺倒在床上,被子压住头。当陈青有了比纹身姑娘的冷漠更凌厉的冰寒,哲顺没有憋着一股气。只是浅浅感到自己有些疲倦,需要睡眠,不能傻傻的笑。陈青将白纸揉成一团,扔出下起雨的窗外,洗完舒适的热水澡,□□躺在哲顺身旁,手臂,大腿压在哲顺背上。
像洗白了的莲藕,安放在白色的盘子里。
第二天,陈青挽着哲顺的手,午后休息时间赶来医院照顾纹身姑娘。到了病房,老头与老太婆都在,纹身姑娘倚在窗台上,安静喝的稀粥。陈青交代纹身姑娘好生养伤,小心照顾自己后一个人离开医院。哲顺在老头身旁坐下,三个人的重量似乎压弯了病床横杆。俩位老人应该在先前与纹身姑娘谈了话,坐在病床上笑着,很慈祥,没有伤了纹身姑娘的愧疚,默默看着床边喝粥的纹身姑娘。哲顺同俩个老人坐着,与他们是陌生人,但不妨碍目光交接时,俩个老人善意的笑,哲顺回以善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