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问候过老太婆的近况,与新婚夫妻谈笑。一番吵闹过后,新婚夫妻离去,陈青与纹身姐姐依偎坐着,久久看着麻木重复动作,织毛衣的老太婆。
“这次怎么样?”陈青问。
纹身姑娘自是知道陈青的疑问,想了想回答“很好。”
“清楚点。”
“重复做那些俩个人都记得的事嘛!不需要一些新的记忆的。”纹身姑娘摸摸老太婆手中织好的半截毛衣,看向屋外白雪“至少这个冬天我将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在他离开后到这个冬天之间的日子里,我想那些寒冬都是同样冷冽的,但仔细回想起来,我再没有记得过一次冬天的样子。”
“那不是很好吗?”陈青毫不掩饰脸上的羡慕情绪。
“不好的,傻丫头。你的确走过那样一段一个人的时光,回头看却发现那是一片空白,你会以为自己做了一个太长的梦,突然醒来。正当你为那是个噩梦而感到庆幸的时候,事实给你证明,那些梦里你曾体会过的孤独与哀愁不是个梦,那处空白是你为丢掉一个人需要付出的代价。你会慌乱,仍旧以为自己停在梦里。”
“挺好的。”老太婆说。
“这也不是办法。”陈青略显悲伤,纹身姑娘叹息着,看到屋外雪地里的哲顺。
“我们很快会有孩子,一个温暖的家。孩子能像条纽带,将俩个人扭成一条同向的绳子。”
话语显得沉重,老太婆叹息一声,卷起针线离开,留下俩个女人沉默在墙壁的花纹下。终是陈青再次拉起话题,问纹身姑娘“假期了,什么时候走?”哲顺抖动衣衫,重复确认一身气味散去,走进屋子里自己拉个椅子坐下。
“走?”
“回去陪陪父母,也让自己放松。”
“这倒不用,俩个老家伙死得早,我有些日子没想起他们了。”纹身姑娘说。
“什么时候?”
“我还在上学呢!他们就走了,那时候学业眼看没了后续,原溪正巧与我重逢。”
“这才是真正无能无力的事。很抱歉让你想起。”
“那可不会,若他们都走了,定当俩人都欢呼着从此获得自由。我是身处他们世界中的人,他们的时代还没到达我们这个时代。我想那个时代的世界里,他们都不懂得爱情是什么的,见一次面看到年轻活力的彼此都不差,就为了组成一个家庭,生一个或者几个孩子这样的理由走到一起。这样往往都会显得太仓促的吧!后来的生活,需要经历一个七年之痒,再来一个,又来一个,不停循环。但这也不算大坏事,他们可不懂什么爱情,一生时间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因为如此呢,他们不会觉得不快乐,只会觉得彼此烦人而已。即使争吵,痛揍彼此一顿,仍然是没有怨恨的,这要简单的多。俩个人的世界,绝不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人。数量往往决定事件的复杂程度,从这一点来说俩个人的世界要简单的多。这时候他们只争吵生活事件本身,从不涉及感情,这又是一点,凡事脱离感情纷扰,都要简单的多。只是浪费一生时间,回头想想总是为一些后来看来没有意义的事情争吵打闹,会觉得自己太幼稚,遗憾没专心思考一些深刻的问题,做些有意义的事而已。自我得双眼观测到的现实情况来判断的话,他们走了应该是解脱的。不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争吵,也不用对后来的这个世界感到陌生的恐惧。少了他们看戏者公正的评判姿态,听不见他们说家常时嘲弄现在的我们,世界内视自身,没了反对者就留下了绝对正确的发展轨迹,一切井然有序。如同他们不懂,没有学识思考感情,我们即使有了学识,也不用思考感情,更多的思考自由,思考快乐,寻求欲望。没什么不同,尤其以爱情字眼使人发些冗长的酸涩,最是恼人。”
“你胡说八道。”
“没啦!”纹身姑娘娇气着往陈青脸上蹭“他们的时光显得干净嘛!我嘲讽一下,他们的愚蠢。”
“这就是你的态度?”陈青不解追问。
“是的呀!我的童年可是有阴影的呢!我长着一对尖牙,他们先当我是怪物。常为我争吵,我想他们要是聪明一点,如原溪这般聪慧,一旦感到不快乐,就将离婚挂在嘴边,铁定坚持不了这一生,早离了婚,我的童年就不用总是活在他们磨合不了的七年之痒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