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这么快……
“出来,”路远的声音很沉,压抑着怒气般,“我在楼下等你。”
路岸把披在脖子上的毛巾扯下来,随手擦了两下半湿的头发,又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是打开门下楼去。
谁知道,楼下竟然不止坐着浑身火气的路远,还有面带担忧的陈少琴,夫妻俩能一起出现,那可真是不得了的事情了。
路岸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喊了声爸妈便没有下文。
路远一只手放在膝盖上,沉沉的看着他,路岸想起上次看见路远这样的目光还是在两年前,他把人肋骨打断了,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路远嫌他丢人,他记得,那次他被狠狠教训了一顿,后来还发了场高烧。
没等路岸从回忆里走出来,怒不可遏的路远刷的一下站起来,阴影遮盖住路岸一大半,路远放在膝盖上的手啪的一声狠狠甩了过来 路岸被打得身形一晃,略长的头发盖住半只眼睛。
“混账,你做的好事。”路远气得脸上的肌肉抖动着,“把人打成残废,你可真是能耐啊。”
路岸脸上火辣辣的跟火烧过一样,他拿舌尖抵了抵口腔,抬眼看着路远,眼神一贯的桀骜不驯,“他活该。”
路远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你再说一遍。”
路岸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一字一顿道,“我说他活该,我不止想让他残废,我还想杀了他。”
“疯了,真是疯了,”路远一脚踹在路岸膝盖上,暴跳如雷,“你还想杀人,我看我现在先把你打死了,省得你给我丢人现眼。”
路岸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路远这一脚用了全力,他觉得膝盖骨都要裂了,即使竭力控制,但还是疼得脸色剧变。
陈少琴看不下去了,三两步走上来把路岸护在身后,看着路远,“他就是个孩子,再说事情都摆平了,不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
路远冷冷看着她,仿佛在看陌生人,“你每次都护着,平时也不见你管管他。”
“说得你管了似的。”陈少琴冷哼。
路岸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只觉得心里发寒,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可哪里有半点夫妻的样子,这些年堆积出来的委屈和愤怒尽数爆发,“你们演够了没,够了我先上楼。”
路远勉强压下去的怒火瞬间又高涨,他越过陈少琴怒视路岸,咬牙切齿,“能耐,真是能耐……好,以前我疏于管教才让你无法无天,今天就好好管管你。”
他四处看了看,快步走到客厅角落抄了一只扫把,陈少琴看局势不对,拉了下路岸,到底是从自己身上下来的,要说全然不心疼也不可能,“跟你爸道个歉,别拗着了。”
路岸脸色绷得很紧,硬邦邦的避开陈少琴的触碰,“我为什么要道歉,我没错,”他看看陈少琴,又看看路远,扯出一个冷笑来,“你们这样,还不如不要生下我,有意思吗?”
明明是夫妻,却没有一点伴侣的样子,明明是父母,却从来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路岸想,没意思,真没意思。
路远彻底被惹怒,一把推开陈少琴,抓住了路岸的领子,他没有路岸高,路岸甚至还得低着头看他,讽刺的眼神让路远怒火中烧,被踩中痛处使得他下手没个轻重。
扫把的柄是薄铁制作,虽然不至于打坏人,但路远在怒火中失去了理智,一下一下砸在路岸的身上,路岸没有反抗任由他打着,连声音都没吭一声。
路岸其实把路远打他的次数都记在心里,不多,三次,一次是小时候,他哭闹着要父亲陪他,一次是他和人起冲突打断了别人的肋骨使路远丢脸,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一次比一次狠,路岸恨恨的想,打死了最好,打不死他以后还会继续胡来。
路远一遍遍问他知错了吗,路岸疲于回答他,只是打得实在疼了,忍不住躲闪了下,他怀疑自己手上腿上肯定都是淤青了,这样一想,忍不住想把手藏起来。
要是有伤痕,沈余天问起来也不好交代,他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晃了下,直直便往后倒,只听见陈少琴尖叫一声,路岸在剧痛之中有点回不过神。
他跌坐在地,伸手一摸后脑勺,黏糊糊的一片,脑袋也嗡嗡嗡的响,入眼掌心通红一片。
路远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了,急忙丢了扫把,陈少琴扑上来扶着他,喊道,“岸岸,岸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