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种难解的纠结与嫉妒。
他努力让自己客观,必须得承认凌笳乐演得真好,如果他昨晚没来找自己,他肯定演不了这么好。
凌笳乐在这一场床戏明显和上一场不一样了,他不再完全地被动,只会单方面承受。他的手臂和腿都动了起来,灵活地缠在沈戈身上;他的神情活灵活现,清纯与性感同时出现在他脸上;所有的动情与火热都是昨晚的延伸,将沈戈都吞没了,忘我地与他在镜头前做出种种私密的动作。
王序让凌笳乐表现出男人之间的疼痛。张松过于急躁,没有做足准备,弄疼了江路,凌笳乐的脸上和身体就表演出这样的疼痛。那种真实与动人让撑在他上方的沈戈都震撼了,可他昨晚分明没有弄疼他。
王序说过,凌笳乐不是那种想象力丰富的演员,他的优势在于体验、还原和放大。他究竟是如何体验到这种微妙的疼痛,答案不言而喻。
于是接下来,江路对张松混杂着歉意与感激、依恋与仰望,将自己奉献给他,容许自己的身体成为他放纵享乐的容器,凌笳乐表现起这样的“献身精神”,也成了顺理成章。
在高温与激情的拍摄中,沈戈的理智燃烧殆尽,凌笳乐的这种“献身精神”惹恼了他,这下连张松的“惩戒”也有了。
此时沈戈在清醒时看到自己的手抓着凌笳乐的腿,手指之用力,五个指腹都深深地陷进饱满的白肉里,按出五个小坑。
沈戈觉得不可思议,王序的镜头只停在他们上身,他当时竟然抬着凌笳乐的腿将它们推进镜头里。那两条弯折晃动的小腿、那两只玲珑的脚腕、还有那两只弯成两艘小船的脚,全都被拍进去了。
沈戈迁怒地看向王序,心想都是因为他这本子,将会有那么多人看到凌笳乐隐秘的美。
然而王序对于他的怒视毫无知觉,他以一如既往的专注盯着屏幕,严肃的眉头让人以为他在看什么重要文件。
沈戈的视线由他脸上转向他的身体,终于想到一件事——演员拍摄激情戏时往往需要清场,一是保护演员隐私,二是怕有工作人员失态影响拍摄效果。
但是在此前的每一场清场戏里,王序从来没有过失态,更没有过生理反应。
沈戈猛然意识到,网上关于王序性取向的猜测从来没有过真凭实据,所谓的最大的依据不过是他一直单身,亲手培养出好几名相貌出众的素人女星,却从未传过绯闻。再就是他电影里感情的细腻与画面的唯美超越国内所有男导演,被说成是女性视角,这就更不能算做依据了。
而沈戈自己的判断更是毫无道理,完全是出于直觉了。现在一想,他一直以为王序对于自己的性向是默认态度,也许根本就是他先入为主的错觉。
他再看向屏幕,镜头正好将他的肩膀照进去。刚才的拍摄中,王序让凌笳乐在他肩上咬一口,凌笳乐总是很听王序的话,对着他带伤的肩膀就是一口,疼得他当时险些喊出来。
此时在镜头里看到被咬的那块皮肉,新伤旧伤彻底混作一堆,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沈戈心想,也许王序早就看出来了。
如果把王序当做敌人,此时就是他们在明敌在暗。他们对王序一无所知,王序却早把他们的一切尽收眼底。
沈戈回到化妆间,里间的门紧闭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他的神色霎时柔和下来。
他脱掉上衣,对着宽大的化妆镜打量自己这一身的“工伤”,对这部戏、这个故事、对张松江路两人的抵触再度浮上他的眼底。
里间的门被打开一道缝,露出一张洗得红扑扑的脸:“你可回来啦!快进来!”
沈戈回手将化妆间的门飞快反锁,温言婉拒:“小李还等着我们收工呢。”
凌笳乐的脑袋往外探出了探,弯着眼睛催促:“沈戈,来嘛!我们快一点弄,憋坏了要~”
拍了四个小时,凌笳乐就憋了四个小时。他忍得难受,沈戈又何尝不是?
一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自寻烦恼,一边是软玉温香。
一条湿淋淋的手臂从门缝里伸出来,柔软地冲他招手。沈戈屈从了心底的软弱,迈着大步向洗得热乎乎的凌笳乐走去。
沈戈想,他此前之所以企图拒绝和凌笳乐谈“剧组恋爱”,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谈恋爱有这么快乐,或者说,他只凭想象怎么能想象到,原来和凌笳乐谈恋爱竟能这么快乐!
他们在镜头前公然地眉目传情,用张松和江路的快乐来充实他们自己的快乐,当着那么多人光明正大地说出让人面红心跳的情话,做出柔情缠绵的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