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正想到一半，却见秦寒把撕掉外包装的创可贴直接放到了他桌上。
“快贴一下吧, 别一会儿感染了。”秦寒没看谢凌的眼睛，只垂眸凝视他的伤口，从谢凌的角度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哦。”
谢凌拿起创可贴, 往伤口上按，贴了一会儿一直没贴好。
“你贴反了。”秦寒的声音轻却温柔，“动作轻点，不疼吗？”
谢凌下意识地想说那你来帮我贴啊。
又觉得自己的要求很莫名其妙。
心情十分不好，谢凌把创可贴敷衍了事地贴了下，就抄起笔开始刷题，笔身就抵着伤口的位置，就好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秦寒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感觉胸口闷闷得透不过气，但最终他只说了句：“你握笔轻一点，这两天那块地方尽量不要碰水。”
说完也开始刷题。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两人刷题的声音都尤其大，笔尖擦过纸张的声音连着周围一些同学都惊动了。
林墨转过来看了他们俩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得意的弧度。
等到一面题刷完，谢凌的心情依旧没有平复下来，他放下笔看了看，突然把自己的桌子往左推了下。
啪——
两人之间的那条三八线瞬间消失。
秦寒愣了下，看向谢凌。
谢凌咳了声道：“我觉得我们接下来要演一起演男女主，为了更好的剧情效果，得时常交流促进感情，所以这条鸿沟需要暂时消失一下。”
空气沉默了两秒。半响，秦寒勾了勾唇角：“好。”
……就这？？？
就一个好？？
要是换作以前的秦寒，这会儿早就像牛皮糖一样缠上来了。
可现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除了日常学习，1班同学大多都在为艺术节作准备。
话剧的排演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各种道具都已经准备就绪。
旁白声情并茂地念：“内心极度纠结的哈迪斯最终决定放珀耳塞福涅离开，他知道他的冥后并不爱他，她渴望阳光，渴望自由，而他卑劣的占有欲只会让她恶心他，反感他，他宁愿在往后的岁月里独自忍受黑暗与寒冷，品尝分离的苦楚，也不想再从珀耳塞福涅眼中看到她对自己的厌恶，因为他实在太爱她了。哈迪斯这么想着，慢慢解开束缚在珀耳塞福涅身上的镣铐……”
台上，秦寒颤抖着手，解开束缚在谢凌身上的镣铐。
旁白：“镣铐全部解完，哈迪斯抚上珀耳塞福涅的脸，留下最后一吻。”
秦寒抚上谢凌的脸。谢凌看着他，心骤然一颤。
这段时间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秦寒的反应始终是淡淡的，整个人一点生气活力都没有，但这会儿，他却从他的表情和眼神里看到了深刻的绝望。
仿佛放开了眼前的人，他的生命也将走向尽头，但即使这样，依旧不得不放的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
有那么一瞬间，谢凌甚至都觉得秦寒是不是就是这个剧本里哈迪斯的转世。
居然能把人物心理揣摩得那么透彻，还如此有张力地表现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儿来的奥斯卡影帝屈尊演高中生舞台剧了。
他明明更喜欢珀耳塞福涅的，可为什么这一刻突然心疼起哈迪斯了呢。
出神之际，秦寒已经凑了过来。
自从第一次排练时他们瞎折腾了好几场吻戏，最近都在排别的桥段，吻戏一直搁置着。
谢凌的心跳一点点加速。
一众吃瓜群众也都神情激动地盯着。来了来了！！秦神又要对他们凌哥打擦边球了！！
然而出人意料得是，秦寒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花样百出，他捧着谢凌的脸，完美地利用借尾落下一个假吻，随后缓缓退去。
众人有些懵。
“怎么回事啊，我裤子都脱了就给我看这个？！”
“秦神为什么不打擦边球了呜呜呜，人家等了好久想看凌哥害羞的样子呢！”
“害，一定是怕凌哥生气，你看上次，秦神肯定是怕到时候不好哄。”
“也是哦，啧啧，不愧是秦神，心上人在眼前都这么能忍。”
不对。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谢凌怔怔地看着退开的秦寒，他能感觉得到，刚才秦寒并没有在忍耐，而是从头到尾都没想和他打擦边球。
趁着穆吟和其他同学交流剧本的时候，谢凌叫住秦寒。
“怎么了？”秦寒冲他笑笑，乍眼看上去和以前没什么区别，谢凌却能感觉到某种说不出来的异样。
怎么了。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谢凌在心里恶狠狠道，却怎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