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那又能怎样?”结束沉默后,立夏反问道。
“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他深深的看了眼青年的富江,“我们可以拼上一切去反转还没有彻底定型的未来,却没法改变无法逆反的过去。”
听到这番言辞后,富江艰涩的几次开口,却未发一言。
被富江所展开的太古中,一轮又一轮的日升月落里,泛着层金的天与云,是太阳开始西坠的象征。
富江看着他,又重新化作鱼。
不过与之前足以遮天蔽日的庞大不同,灵动又小巧。
只有一指那么长的大小。
那像是一尾泰国斗鱼,靓丽深邃的红。
其鱼尾如火,以云作水。
他在天空的海洋里徜徉,游动,摇曳。
有人向着时间乞讨,却发现到最后,似乎依旧一无所有。
即便如此,他仍然坚定的对心上人说:“过去,是可以改变的。就像我所在的这里一样。”
“黄金时刻的日本,可以为你而燃烧。”
最后,他以诚恳的口吻说道:“我愿以举国之奢华,将你供养。”
与过去呼来喝去的态度全然相反,如果是死亡让他改变,那么这变化未免太大。
“一直被爱的富江,永远深爱着你。”
然而——
“……供养?”立夏没忍住,在这个词汇下有些发笑:“你将我当作了什么?神佛吗?”
直至现在,他仍然没有办法理解富江的所思所想。
又是因为什么,才能够轻易说出燃烧一个世界的言论……不,他已经燃烧过了。
蓝色大火中的哭嚎,彻夜不息。
以爱之名,酿成罪恶。
这不是立夏想要的,也不是立夏能接受的。
但是,偏偏富江似乎并没有听出这句话语中的讥讽之意。
他向少年说……
“有什么不可以呢?只要你想,你就是整个世界的神佛。”
‘鱼’甩了甩他飘逸如火的尾鳍,在空中追逐着尾巴,转了个圈。
他傲慢地说道:“这是你理所应得的信仰。”
迎着立夏看疯子的目光,富江看似追逐着自己的鱼尾自顾自嬉戏,实则陷入沉思。
难道不是理所应得吗?
救世之人承受痛苦,是约定俗成一样的理所当然。
那个时候,他微笑淡淡的,目光很静。
像是被这个世界选择的牺牲品。
就这样,平静的迎接死亡。
“你不像人间的东西。”圣徒打扮的刽子手聆听着风的声音扣动扳机,火铳里最后一发子弹将少年的颅骨钉穿。
他眯着眼看向在白纸色里长眠的,曾救世的少年,做出了最后的评价:“就像神造的一样干净……真稀奇。”
其实他说的没错,因为立夏就是这么干净敞亮的人。
富江从不否认这一点。
可是很多时候……很好的人,却并不能得到很好的对待。
有情绪在富江那双注视了这一刻的眼睛里散乱颤抖。像要冲破眼眶的束缚一般,随着眼泪倾泻而出。
很多时候往往眼睁睁着失去才会反思,也才会后悔。
他不正是造成藤丸立夏‘不能得到很好的对待’这一结果的,其中的一员么?
过去的他,究竟都干了些什么啊。
……所以,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富江的思绪一片迟钝,可唯一不忘的,是对自己的质问。
体内的魔物在可怜他,并以恶意的笑声告知了一切缘由。
从开始,到结束。
‘——川上富江失踪了。’
这是报纸与新闻上最开始的标题。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除却失踪,别无解释。
时隔许久后,事件的进展最终在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破解下才有了眉目。
这一次的案件解决,也无愧于他‘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称号。
当警察破门而入,搜出富江的尸块时,却发现,保存的极为完好。
那些藏匿尸块的人以死不改悔的态度面对警署,并且没有一个人选择供出剩余那些人的下落。
案件陷入僵局,直至后来工藤新一再次出手的小半年后才彻底解决。
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全部锒铛入狱,这件事情过于恶劣,未来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死刑。
于是,新闻的标题变成了‘被分尸的川上富江’,以及‘富江的葬礼’。
葬礼的那一天,发生了很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