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吃着蛋糕一抬头,看见一个男人走过来,灰紫色的长发,眼珠一个青色一个紫色,穿着白色休闲西装。“爸爸,这个哥哥……”苏郁忙掩住她的嘴。嘟嘟扭动胖胖的小身体,想告诉爸爸这个奇怪的哥哥就在那个有很多狗狗的店里。
秋去冬来,黄叶飘落在这条并不算热闹的街上,清洁工人将最後一片落叶扫起来的时候,路边的树只剩下光秃秃的丫杈,新年快来了。
久凝的蛋糕店生意不错,主要是樱桃通过她爸的关系让很多公司和单位来这里包了员工的生日蛋糕,隔壁的咖啡店眼见着西点生意抢不过他们干脆就把西点包给了“美添”。严若野慢慢地将店里的饰品扩充,出售一些很别致的一次性转印刺青图案,渐渐的有些年轻人常过来看看,这样印上就能洗掉的东西毕竟在後悔的时候不会给身心带来无法回头的遗憾。
街道办事处派人将红色的灯笼挂在街两旁,晚上的时候亮起来红彤彤的倒是好看。菜店过年休息,苏郁晚上也可以休息几天了。原来秋天单穿的裤子现在里头套上保暖裤腰间还是空出几指来。
大年二十八,苏郁热的满头汗脱了工作服穿着件厚毛衣正往下卸最後一筐菜,肩头搭块儿帆布将菜筐扛上搬到店里面。老板披着蓝色的军大衣站在店外面不停地挪动双脚取暖,嘴里呵出来的气灯光下结成白色的雾。
苏郁搬完了菜,提着水桶把昌河面包里里外外擦了一遍,让它也干干净净过个年。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将车钥匙递给老板:“老板,谢谢,给你添麻烦了,新年快乐!”
胖子老板点点头,抽出袖在袖口里的手从军大衣口袋里摸索出一个皱巴巴的红包来:“大过年的,都不容易,给孩子买点儿东西吧。”
苏郁的脸红了,一瞬间眼睛里有点儿潮湿,踌躇着接过薄薄的红纸包,只会说一句:“谢谢老板。”
回到家才掏出红包看,薄薄的六张百元大钞,让苏郁感慨这世上好人真多,却并不在意自己这大半年来连修车带违章罚款花得比这个数还多一点。
大年二十九什麽都贵,苏郁买了些酱货送到严若野店里,严若野回了他好多过年的东西,在奶奶坚持说给嘟嘟的情况下苏郁只好拿着走了。奶奶听他带着嘟嘟离开,说一句:“这孩子,人家对他一点点好他都记得,好人啊。”
一句话让严若野在下午蛋糕店关门前买了水果篮送过去,乌鸦也在那里。“夜色”每到过年生意清淡的很,除了被客人包了的男孩子其他人都放假了,毕竟大多数人辛苦了一年在这难得休息的日子里都要拿着血汗钱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乌鸦除夕夜晚上喝醉了,同样喝醉的是久凝。两个人在久凝的房子里喝的啤酒瓶子摆了一地。乌鸦不知道说了些什麽,不知道自己怎麽走出的门口,只知道走在街上看到天上烟花灿烂,便坐在路旁看了起来,风把整个人吹得冰冷麻木。
苏郁给嘟嘟买了几根焰火棒,嘟嘟强撑到12点锺,联欢晚会一群人出来报时的时候拖着爸爸出来放焰火棒。街上红色的灯笼全都亮了起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震耳欲聋,天空中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手中焰火棒金色的火焰映亮嘟嘟快乐的小脸,苏郁看了看街角,等到焰火棒燃尽抱着嘟嘟回了家。
“今年烟花特别多!”坐在马路牙子上的乌鸦托着腮看着天空说。一张脸湿湿的。
“喝多了?怎麽坐在这里,这里太冷了,回家吧!”去而复返的苏郁看着他说。
仰起脸来看着站在身前个子高高的男人,乌鸦的眼神很恍惚,不是休息了吗?怎麽还有男人过来搭讪?
这张被烟花映的流光溢彩的脸苏郁还是记得的,蹲下轻声说:“我送你回家吧,今天是除夕夜。”
家?“夜色”给员工租的房子吗?小冷他们几个都回家过年了,房子里阴森森冷冰冰。乌鸦眨眨眼睛摇摇头。
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披在肩头,身体被拽着趴在一个温暖的背上。“我没有家,我住在树上。”乌鸦将胳膊收紧围住他的脖颈贪婪地贴近他,温暖自己的冰冷。
“去我家里吧,明早吃了饺子再走。”苏郁背着乌鸦往家走,托着他的腿,两条长长的腿晃啊晃得。
乌鸦轻笑:“为什麽肯带我回家?我很贵得,包夜五千块,今天除夕给你打折。”
苏郁愣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停,半晌走到楼洞的时候笑笑说:“只是把床借给你,不收你的钱,谢谢你给我女儿一大块儿蛋糕。”
乌鸦却在温暖的摇晃中睡着了,泪水将苏郁颈後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