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咋生的这么个破身体。
哪像他儿子?体质强健,从小到大除了偶尔摔摔打打,根本连感冒吃药都没吃过!
祁胜斌百无聊赖,拖拉着鞋子坐在凳子上,又困又烦得不行。他好不容易才把哭哭啼啼的孟鑫澜劝回去,现在又愁钱。
程晟这次住院又得花不少……无底洞啊这是!
正愁着,一叠钞票被递到面前。
祁胜斌揉揉眼睛,几乎怀疑自己眼花了。再一抬头,是他儿子祁衍,大半夜的跑来医院了!正站在他面前。
祁胜斌粗略数了一下钱,差不多一万块。
“你、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祁衍:“我哥在哪?”
孟鑫澜虽然不在,但祁胜斌也知道她不喜欢两个孩子再有来往,有点犹豫。
祁衍冷笑:“你不觉得,她根本就是脑子有病?”
觉得,其实还真觉得!
祁胜斌不禁点头,都是男孩子,他儿子一表人才阳光健康,小晟也很优秀帅气,两个孩子哪个有半点娘娘腔的感觉了?他俩在一起相处,怎么可能有那种问题?
也就孟鑫澜成天在那左一个“狐狸精”右一个“勾引”的神叨叨,根本是被算命的给忽悠瘸了!
祁衍:“你去开个房间,休息明早再回来,晚上我来守着。”
祁胜斌马上答应。
他年纪大了,在这守一夜真的来不了。他觉得不错,叛逆归叛逆,果然还是亲儿子懂得心疼爸!
祁衍根本懒得理他。
他走进病房,窗台的月见草蔫蔫的。白炽灯下照着的哥哥就已经是疲倦憔悴的睡脸。
祁衍胸口整个揪了起来。
他想起来他们在夜市的饮料店、商场的灯光下,这个人开心雀跃、明亮又羞涩的笑。
一天不见而已,哥哥就不那么明亮了,而变得那么乖、那么脆弱、苍白可怜。
是他的错吗?
是他吧,是他又一次把他弄得那么难过。
祁衍在他旁边坐下,垂眸帮他暖着手。哥哥的手很漂亮、修长而骨感,只是挂着水被弄得好冰好冰。
他心口更涩,把脸颊也贴上去。
……真的是他不应该。
区区一个孟鑫澜,一下就扰坏了他的心情。然后又迁怒哥哥,明知道根本不是他的错。
贴在脸颊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你醒了。”
程晟睁开眼睛,灰色的眼睛里薄薄一层雾气,窗外也开始下起雨。
有些事情,注定无法逃避。
双双不提也不能代表就能自欺欺人。
“小衍,我想去……看看阿姨。”
空气安静了片刻。
祁衍说:“乖,你先好好休息。先睡一会儿,我陪你,睡好了再说。”
程晟摇摇头。
……
都是中心医院,但祁衍妈妈住的那边是新楼,和这边的旧住院部指尖没有联通。
走路就几分钟,只是路上在修,有点坑坑洼洼的。
这是程晟第一次看到祁衍妈妈。
那是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娇小得多的女人。瘦瘦的、很苍白,安静地躺着。她的脸异常年轻,仿佛时间在她身上被冻住了,透着些几近透明的脆弱和美丽,就像是童话里的公主沉睡着,等着什么人来叫醒她。
但现实里没有王子,更没有童话。
他其实,早该来看望她的。
可是他不敢。
一直、一直、一直都不敢。
果然,当所有的罪责终于如此具象化清晰无比地呈现在眼前的时候,那窒息感和绝望,几乎瞬间能将人压倒。
身边祁衍比他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隐忍了一下,走出门,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了一根,手微微颤抖着把烟塞进嘴里。
他不会抽,却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冷静下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外面大雨继续倾盆。
回去的那一小段路,程晟想起了他们很小的时候。也有过一场大雨,那时两个人都小小的,祁衍把他紧紧裹在怀里,他觉得好温暖。
时光再也回不到那个时候。
而且,即使回去了,也还是错的。他们从相遇开始一切都是错的。
所以,怎么办。
怎么办。幸福这种东西,根本是遥不可及的奢望,他却还在做梦,其实根本想也别想。
程晟忽然停下了脚步。
整个人瞬间落到了漫天的雨里。冬天的雨水很冷,祁衍忙举着大黑伞折了回来,可就这么短短几秒钟而已,他已经彻底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