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1982_作者:酱汁鲑鱼(23)

2020-10-19 酱汁鲑鱼

还在犹豫时,陈永安直接握着杜青玉的手腕,将手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然后将自己的手快速松开,隔着口袋拍了拍杜青玉:“都是同学,不要客气。”

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有时候陈永安侧身说话,杜青玉都能感受到身形高大的陈永安鼻腔里呼出的气息。

“杜同学,想好以后去哪上学了吗?”陈永安又打开了话匣。

“当然去首都,我想去***和八达岭,这些只在课本、电影里看过的东西,我想去看看。”杜青玉说,“或者去粤省,那边靠着大海,天也没有这么冷。”

“我都没想过这些事,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看看了。”陈永安说。

“那就加油,一起考过去,说不准还能继续做同学。”杜青玉鼓舞道。

“好。”陈永安憨憨一笑,心里明知不可能。

黑暗过去,前方路段又出现了路灯。杜青玉将手抽了出来,继续攥着衣角,陈永安似乎没有察觉。

“其实苏省就靠大海,沪城也在边上,经济发展也好,你不考虑考虑金陵或者沪城?”陈永安又找了个由头搭话。

“离家太近了。”杜青玉淡淡的说。

这下陈永安不好接下去了,他直觉如果继续说下去会牵扯到杜青玉的家事,一时之间有些踌躇。

正当犹豫,前方传来一阵唱词:“人家的闺女有花戴,你爹我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我给我喜儿扎起来,哎~~扎呀嘛扎起来,人家的闺女有花戴,我爹钱少不能买,扯上了二尺红头绳,给我扎起来,哎~~扎呀嘛扎起来……有钱了,能买了……”

“嘿,真是奇了怪了,这么冷的天还在外面唱样板戏。”

陈永安知道这是《白毛女》里的唱段,他转头一看,杜青玉的脸却又一些凝重,脚下的步伐不由加速。

陈永安只能跟着加快步伐,走到跟前,一个醉汉侧卧在躺椅上,右手握着一瓶二锅头,瓶口还在嘴里。右手微微一抬,酒就随着瓶口流入喉咙里。

杜青玉大步向前,蹲在躺椅前:“叔叔,你怎么又喝这么多?别在这里睡,快起来,和我回家。”

醉汉坐了起来,眼睛里都有些迷糊,眨巴眨巴才看清眼前的人脸。

“青玉啊,学习到这么晚”醉汉好像是在询问,却并不等待回答,“你叔叔我赚钱了,下次买辅导资料别自己硬抗,找你叔要。”

醉汉说着就要掏口袋。

“行了行了,回家再说。”杜青玉回头看向站在一边的陈永安,“陈同学,你能帮我扶一下我叔叔吗?”

“好好。”在一边有些不知所措的陈永安回答道。

陈永安扶着醉汉,一路无言送到杜青玉家中,将他放在屋里的椅子上才松了一口气。

“那我先走了。”陈永安对杜青玉说。

“我送送你。”

杜青玉掩上了门,送陈永安出了巷子。

“那是我继父。”两人又走进一大块阴影里,杜青玉停下了脚步,再次沉默。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在家时我爸还天天打我,小时候还被扇的嘴角出血。”陈永安夸张地描述一番,试图轻松一下气氛。

“其实他以前挺好的,妹妹出生之后不过两年,叔叔受了伤,没法再继续生育,就成了这样,天天以酒消愁,脾气也变暴躁了许多,时好时坏。”

杜青玉难得倾诉起家里的事:“我妈前两年也病倒了,终日咳嗽,西医看不好,中医就有中药吊着,缓解缓解症状。”

“大人的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说得好,‘妇女能顶半边天’,你看我们学习小组里,你比大部分人都要强。”

陈永安试图引开这个艰难的话题,他成功了。

“怎么可能会比大部分人都强,不说陈许、徐老师和杜成松,就是陆大有和陈长河我都不一定能拼得过,这样就已经在下游了。”杜青玉说,可能意识到时间有些久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好好。再见。”

……

陈永安到家时,二伯和二伯母也都洗漱完回屋熄了灯。陈许窝在床上借着灯光看着从杜成松那里借过来的《今天》杂志。

陈许一看陈永安进了屋,放下手中的《今天》杂志,在床上坐了起来:“水瓶里有热水,赶快先泡泡脚。”

陈永安厨房里轻轻折腾一番,然后端着一盆热水回了屋。坐在椅子上,两脚往水中一放,忍耐片刻之后,顿时舒服了起来。

“今天可是够晚的,大表哥是不是又有什么进度?”陈许坐在床上,靠着墙,翘起了二郎腿。

“哪有什么进度。”陈永安说,“碰到个醉汉,耽误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