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第二天一早。
在苏北帮十多号人的刻意搜寻下,老六很快就找到了大门牙的位置,大门牙目前正在一处大型的工业区门口走来走去。
而老六则选择坐在一个角落,像一只毒蛇一般耐心地等待猎物,然后眼看着大门牙挎着个包闲逛了一下午。
夏日的午后如同春秋冬三季一般,总是让人容易打瞌睡。老六打了个哈欠,然后站起身来,左右走动走动,勉强打起了精神。
终于,一个身着中山装的中年人走到大门牙面前。两人说了半天,大门牙从挎包里翻腾出几张纸一样的东西,中年人小心收了起来,然后离开。
老六拖着根瘸腿快步跟了过去,过了个街口才算追上:“同志,等一下。”
中年人继续走,一直等老六喊了第三遍,中年人才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回头:“小同志,你在喊我吗?”
“对对对,刚刚我朋友说你拿多了。”
中年人瞬间一脸愤怒:“你们太贪得无厌了,我要不是急着赶飞机,能换这么贵的外汇。说好的六块钱换一美金,你们还要怎么样?”
外汇?外汇!
老六不管中年人一脸愤怒的咒骂,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容,不再和他说话,自顾自的走开了。
“神经病!”中年人看着老六的背影,最后骂了一句。
消息到手,老六便不再管大门牙,当天又走访了自己积累下来的多个情报源,火车站的小饭店、明美服装厂的保安、偶尔结识的潮汕兄弟……几经询问之后,心里渐渐有了底。
……
“所以说,大门牙他最近一直在倒腾外汇?”马绍宏问道。
昏暗的灯光下,老六和马绍宏坐在一个小方桌边,五哥蹲在门槛啃着西瓜。此时他们都在一处当地农民搭的简陋房里,他们租这间屋子已经有大半年之久。
“对,我走访了几个市场,再三确认了一下,现在倒腾外汇的利润非常高,只要能以市价买到外汇,基本上就是对半赚。”
“那还想什么,干!”五哥将手中的西瓜皮扔出门外,飞到屋子旁边的池子里,传来一声“咚”的清脆声。
马绍宏摇了摇头:“外汇这一块我之前也知道,确实赚钱,但是收外汇不容易,所以没有办法走量。一个人小打小闹还可以,几十个人搭伙在这里吃饭就比较困难了。”
“艹,那就干看着大门牙一个人发财。”五哥不甘心。
“这个我有一个想法,应该能行。”
嗯?马绍宏和五哥齐齐看向老六。
“这粤省、闽省多有侨乡,我们派人去收购,现在市场价是一比四点二三,但都在大城市,我们到乡下出到一比四,总归能收到些外汇。再来广州、深城售卖,就算一比五,也是将近25%的利润,这可比倒衣服回苏北卖划算多了。尤其是现在,倒衣服的利润可是越来越低了,早点找出路早点好。”
“粤省、闽省两省多崇山峻岭,这要是一个侨乡一个侨乡跑,这深城手上的十来号人怕是不够。”马绍宏皱了皱眉头。
“不够就回乡拉人,最好拉个上百口,不用受那鄂帮、川帮的鸟气。”五哥大大咧咧说。
“五哥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停掉服装和电子表之后,把苏北那边的人都拉过来,他们没了生计,也由不得他们不来。”老六支招,“有了几十号人,以后再做其他生意,也不会被欺负,火车站、汽车站不想,几个工业区总能打下一块地盘,有了稳定的地盘,以后做事情就方便多了。”
马绍宏想了想:“老六,你确定去侨乡能收到外汇吗?”
“我认识一潮汕人,他们就是这么做的,只是他们另有用途,收的外汇没有流通在市面上。”
马绍宏这下下了决心:“行。老五,这两天跟我回苏北一趟。老六,这些天要辛苦你在火车站候着,准备随时接人。”
“好嘞。”老五、老六齐声回答。
马绍宏和老六又详细参谋了一下,还煞有其事画了粤闽两省地形图,规划了日后几条主要收汇路线。甚至连哪个工业区用来做地盘都想好了。
一夜无眠。
……
周侉子近来是春风得意,安城一大半的蛤蟆镜、尼龙裤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和马绍宏打通关系之后,周侉子又能拿到最便宜的货,嗯,虽然是尾货。这一上一下,周侉子这三四个月赚了大几百块钱,两三天就能去吃顿肉。最近还收了两个小弟,可算切切实实当上了人生赢家,美滋滋。
不过,王大胆快要出劳改所了。对于这个曾经的大哥,周侉子非常纠结。既想起曾经一起同甘共苦的日子,又想起他百般羞辱自己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