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瞧着森千羽:“凡是知晓‘白麒麟’真实身份的人都会被他杀死,是个极为难缠的家伙。”
这句话说完,太宰治略微停顿了片刻,继续道:“你还记得在赌场‘黑桃’贵宾厅见过的那名白衣银发的男子么?”
森千羽皱了皱眉。那个人?被称为“涩泽先生”的?当然有印象。那人可是在赌场几乎垄断了整个牌局的走向。后来森千羽和中原中也在餐馆里吃饭的时候,还见过那人一次。就像是故意遇见的一样,那个“涩泽”坐在他和中原中也的旁边,点了和他们一样的拉面。
一个想法闪过森千羽的脑海,他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那个人就是‘白麒麟’吧?”森千羽说。
阳光略有些刺眼,太宰治挪了挪身子,整个人浸入在阴影里,他“嗯”了一声。
森千羽沉默良久,最终吐出三个字“知道了”,然后他转过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千羽。”太宰治在身后喊住他,“如果遇上了,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
森千羽背对着太宰治点点头,随即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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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的三天内,太宰治没有见到过森千羽,包括尤兰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森千羽的去向。
第四天横滨下了暴雨,阴云密布的天空笼罩在港黑大楼上。
电闪雷鸣之间,太宰治站在大楼的十二层远眺,瞧着外景。他就那么站着,直到晚上七点的报时钟响起,他乘坐电梯到了一层,似乎是在大门口等待什么人。
密集的雨幕中,有人迈着缓慢的步伐朝这边走来。他的身材瘦小,微微弯着腰——他的背上还背了一个人,个头几乎是他的两倍。他被雨水淋得透湿,但雨水丝毫不能阻碍他继续前进。
太宰治的表情很严肃。
因为那个在雨中行走的人,正是森千羽。
大门自动感应打开,森千羽沿着铺向正厅的地毯一步步走进来,地毯上留下一串带着水渍的脚印。他没有和太宰治打招呼,脸色冷地仿佛一月寒冰。
太宰治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森千羽将背上的人放倒在地面上。森千羽的动作做得很缓慢,像是对待易碎的宝物一般。
躺倒在地上的人闭着眸,雨水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道沟壑,他的腰际别着一把□□。
他已经,没有呼吸了。
森千羽没有叫喊,也没有哭泣,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大佐——凝视着这场死亡。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过了许久,森千羽才仿若梦醒一般抬起头,看向一直站在他身旁的太宰治。
“我是在鹤见区的水库发现他的。”森千羽缓慢地说着,“他的身上没有刀伤和枪伤,肢体有骨折的迹象,可能是死于内出血。”
他如是分析着,看上去十分冷静。
“对手如果真的是‘白麒麟’的话,只能说那真是极为可怕的异能力,就连大佐都拿他毫无办法,我们要另外想想应对的举措……”
太宰治几步走上前。
他拉住了森千羽的手。
——那只手紧握成拳,在不住地颤抖。
森千羽沉默了,他的呼吸不再平稳如常,很明显是在竭力克制着什么,比如,从心底蒸腾而上的怒火。
“千羽。”太宰治喊了他的名字。
森千羽深吸一口气,放低了音调:“太宰君,我啊,真的很痛恨。”
“痛恨我自己。”
“为什么当时没有拦住他?为什么没有在事件结束后立刻去找他?诸如此类,种种理由,都让我痛恨我自己。”
森千羽看向地面,寒意从头顶而下,自脚底渗出,蔓延至各处。
大佐是个温柔又和善的人,虽然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却从来不摆架子。
森千羽一直记着他的好,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响着的都是那句“以后有时间我慢慢教你”,谁能想到再会面竟是这样的场景。
“如果自责有用的话,世上就不会有如此多的不幸了。”太宰治说。
“你说得对。”森千羽点点头,将拳头松开反握住太宰治的手,“我要变得更加强大才行,各种意义上的强大。不仅仅是保护我自己,更要保护身边的人。”
太宰治看着森千羽。
他从森千羽的身上,看出了“变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森千羽从最初的“谨慎”“孤立”,到现在拥有了“同伴”意识;从简单的“自己活下去”,到现在“要保护身边人”。
这是属于森千羽的成长,虽然付出的代价未免太过沉重。
此时此刻的森千羽,沉浸在大佐去世的悲伤痛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