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食不知味的一餐。
尤其是西餐礼仪。
他不懂,也学不会,周边人打量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
偏还需要回话。
那美丽高傲的女人似乎知道他是余桑桑的追求者,一味打听他的工作、收入、家庭条件,虽然没有那种挑剔和鄙夷,但言语间的轻慢,依然损伤了他男人的自尊心。
“实不相瞒,陈先生,桑桑跟你不合适。”
他能说什么?
他低头吃饭,双手握紧了刀叉,一张脸憋得通红。
余桑桑有些不忍,将话题岔开:“陈哥,你千里迢迢来看我,真挺让我感动的。来,感谢你这些年对我家的帮助。”
她举起酒杯,跟他碰了下。
香醇美味的红酒并合乎他的胃口,如她这个人。
陈力只想离开。
但又隐隐不甘:“这大城市好喧闹,不如家里安宁。你有时间,真该回家多看看。哦,对了,也看不了多久了,家里那个山头,听说政府要开发旅游区……”
这并不算什么好话题。
随着现代化城市的推进,那些安宁偏僻的乡镇都是要开发的。
余桑桑并不喜欢太现代化的城市。她甚至想过,在大城市挣钱,到小城市隐居。等钱挣得差不多了,就会回老家,养些猫狗,种些花草……
“真开发了旅游区,陈先生倒可以借机展露下拳脚,比如承包一片区域搞下农家乐或者旅游项目,如果缺钱的话,我这边都没问题。”
冯宜歆看在他是余家恩人的份上,并不介意给些金钱帮助:“我跟桑桑感情极好,如同亲人,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她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她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
这是要以钱还恩了。
陈力又憋红了脸:“没,恩人算不上,就是乡里乡亲间的帮忙。”
他不喜欢余桑桑的朋友,显得市侩。
这也许便是城市人的精明吧。
他低头吃饭,听她再问什么,也不回答了。
余桑桑看出他不自在,也私下扯了下冯宜歆的手臂,不许她再多说什么。她不傻,看出她的用意,说不上是炫富,但言语间总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这是不让人讨喜的。
小乡镇的人多少还是淳朴温厚的,如果这些事传回去,父母肯定是不高兴的。他们一辈子本分老实,还有些保守,很不乐意看到女儿失去那些特质,染上城里人的“坏”毛病。
但冯宜歆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觉得她在维护陈力。
醋意又在心中蔓延。
她压下去,面上一片冷漠。
午餐结束后,余桑桑准备安排他回酒店休息。
冯宜歆抢先说:“我已经订了房间。”
总统套房,顶级享受。
陈力大概能猜出那房间的昂贵与奢侈,男人的自尊感终究让他发表了意见:“谢谢。我已经订了旅馆。桑桑这位朋友——”
“我姓冯。”
“好,冯小姐,感谢你的招待。”
他不乐意她再跟着,转向余桑桑说:“桑桑,我难得来一趟,你带我去逛逛吧。”
“她不方便。”
冯宜歆哪里放心他们两人相处,当即委婉拒绝了:“陈先生,我是本地人,由我来尽一尽地主之谊,如何?”
“谢谢你的盛情了。”
陈力不喜欢她,低着头想了好一会,挤出一句:“我这人怕生,还是跟桑桑相处自在些。”
他不知道她的身份、地位,没有攀附之心,亦不垂涎他的美貌。
他眼里只有余桑桑。
余桑桑也不想两人多接触,冯宜歆的表现太奇怪了,所作所为也有点超出好朋友的范围。她怕陈力看出什么,尽管他那个脑袋瓜根本不会往爱情上靠,但她依然怕。谁知道冯宜歆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她占有欲太重了。
余桑桑不让冯宜歆跟着:“你去忙吧,我先带他寻个住处。你有事跟我手机联系。”
她不等她说什么,就起身离去了。
冯宜歆坐在位子上,久久没有动作。她不是不能跟着,而是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会当着陈力的面宣示主权。她太妒忌这个男人了。他平凡、普通、无能甚至无趣,却有着正大光明追求她的身份。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杯又一杯。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手机在响。
她以为会是余桑桑的来电,慌慌忙忙看了一眼,但是徐雯的。她问她在哪里,问她为什么又推迟活动,啰里啰嗦一大堆,她半路没了耐心就挂断了。
今天,她什么都不想做。
餐厅里的客人来来去去。
白衣美人的钢琴曲换了一首又一首。
后来,她也不知道怎么就发了疯,跑去弹了一首《蓝色的爱》。她把这首曲子弹的特别伤感,如她的心情,坠入谷底的伤感和抑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