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坐红艳_作者:云吞娘娘(117)

2020-10-22 云吞娘娘

“嗯……大哥哥……”

“乖,睡吧。”

发出几声柔软的呓语,陈宝祺很快入眠,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蒋正关闭卧室的灯,轻轻合上房门,回到客厅向阿成询问交办事项的进展。

他有一个计划。

在港岛杀人的成本并不算高,正如所有社团都清楚的那样,只要不是证据确凿到无法翻案,金钱和律师完全可以左右大部分的法律,甚至包括人命官司。而对于蒋正来说,内部可操作的空间只会更大,他很清楚某些黑市背景的酒吧或负责走私的港口可以提供合适的人,五万港币就可以买到越南佬的命,且不必担心他们的实力——有些大圈可能会因为顾念同乡情谊放弃小部分交易,但偷渡来的越南佬不会,他们视所有中国人为血仇,下手只会更加狠毒。蒋正的计划中的一环是除去杨耀东,但不只是除去杨耀东,换句话说,如果蒋正的想法只针对他一个人,那大可以买凶动手,以现今可支配的财富计算,找几个亡命徒袭击对方绰绰有余。

但他有暂时不这样做的原因。

杀杨耀东,必须在蒋正舍弃一切的情况下。

现在动手,除了对方自身可能产生的反弹外,更意味着蒋正动了“长兴”的人,这是他所不方便处理的。不仅阿杰、丰哥保不了人,就连“长义”的龙头也不能阻止还击和报复。只能说,先前杨耀东的退让确实是聪明的选择,起到了以退为进的效果,这点连先前的蒋正都没有来得及细细思考。

不过事以至此,再去分析杨耀东的心理已经没有必要。得知对方开堂收人时,蒋正直接让阿成准备了几粒“钉子”——有男有女,以各种方式混入其中打探消息。

收人为的就是广纳新血,撑出自己堂口的脸面,这也意味着杨耀东没有更多的时间来掌握他们的深层背景,这也让蒋正有足够的时间获取和验证消息。

比如,那辆没有牌照的车究竟来自何方。

按照现今所掌握的一切,蒋正的目光更多放在鬼叔身上,虽然对方很巧妙地没有留下任何证据,但许多事都与这位社团老人有千丝万缕的间接联系。

自出狱后摇旗到远离“长义”另立“长胜”这段漫长的时间里,杨耀东的身旁渐渐聚拢起许多人。资历浅的自杨耀东开堂时入门,加入新社“长胜”不过个把月,渴望在这片新天地中崭露头角;资历深的,则可以追溯到六年前——那时油尖旺的江湖似乎只为了大东存在,街头的所有烂仔都听过他的名声,无数人想要跟他揾食,就连几家老牌社团都有意唤他过档。

那时的杨耀东,走上街随便就能拉出三四十个小弟,实在很有“强人”风度。

但如今,杨耀东最信任的只剩下“左膀右臂”。

巧合的是,蒋正怀疑与鬼叔有关的人,也在这两个之中。

一个是阿昌,八年前就开始跟杨耀东做事。不过当时的阿昌仅是踏实肯做,拳脚身法都不如旁人,杨耀东便也未把他当成头马来用。但就在杨耀东被判入赤柱,大部分马仔纷纷转跟其他大佬或过档其他社团之际,阿昌竟一直没有离开先前所在的堂口,也就是说,从杨耀东入狱起,阿昌整整六年都没有转跟其他大佬,而是一直挂在对方之前的大佬名下。出狱后知道这件事,杨耀东自然没有亏待阿昌,从摇旗入主砵兰街起便一直把他当成心腹对待。

另一个是傻辉,相较前者在道上的资历要浅很多,但与杨耀东的关系却不差多少。傻辉是杨耀东的同门,由对方在拳馆的师兄介绍而来,虽然只有十九岁,但已经习过好几年泰拳,功夫底子很不错。且除了这层同门关系之外,他对杨耀东的忠心也不是作假,曾经在旁人寻仇时为他扛过一刀直接伤到内脏,但新伤初愈又立即回来看场。这样一个能打能抗的新人,自然很得杨耀东的青眼,多次在旁人面前表示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更渐渐把傻辉当做头马培养。尤其是在另立堂口之后,杨耀东曾在旁人面前表现出要提对方做红棍的想法。

这两个人一老一新,按惯常的思维模式来说,更可能成为突破口的应该是年轻的傻辉。阿成派出去的女仔之一容貌清秀,很快混成傻辉小弟的女友,打探到对方先前经常和手足去鬼叔所开的场子聚会。

但蒋正更注意的却是前者,因为相较于傻辉来说,阿昌实在是一个太过“完美”的心腹。

阿昌没有家庭,用于纾解欲望的都是普通的妓女,没有一个和他有过更深一步的交往;他也没有爱好,赌博、酗酒这类在古惑仔身上容易成为把柄的事也不存在。而最令杨耀东满意的还是他属于会“食脑”的类型,说来有趣,早年在拳脚方面没什么发展前途的阿昌,竟然在八年后运作起翡翠夜总会的大半事项,且能做到管理得像模像样,这让很多人心身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