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西深呼吸几次，定下心神，就着横线画了辆小轿车，结束最后的拼贴。
巫凝香还在和谢晋扬聊天，郗西把手机关机，拉高被子，合上双眼。
原以为会辗转难眠，没想到才闭眼不久睡意就铺天盖地地袭来，转眼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第二天，视频全部参与人员都已到齐，一共分为两拨人。一拨是巫凝香和她那群社团好友，化完妆便赶去临风亭拍摄cos剧，另一拨只有寥寥数人，和郗西一同到梅园录舞蹈视频。
她这次选的歌曲是宅舞区很有名的日语歌，曲风轻快活泼，舞步也不会太复杂。
郗西在学校时就已经将这支舞蹈练习得很熟练了，这会儿当着编舞老师的面又跳了一遍，指正了几个尚且不太标准的动作，梅园的游客也渐渐多了起来。
郗西搓了搓手取暖，边跟随音乐踩着节拍，边漫无目的地抬眼四下乱瞄。
乱瞄的眼神不小心和一个陌生男人撞上，郗西的动作逐渐停住。
男人带着黑色镜框，过大的口罩将他的眼睛以下的部位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那双寒星似的眼睛，正透过镜片锁定住她。
那眼神，莫名的，让郗西有些不舒服。
郗西忐忑地拽住衣角，见那人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目光半点偏移都没有。
兴许是那人觉得她一个人在这里蹦蹦跳跳很奇怪……郗西给对方找了个理由，自觉十分合理，于是两眼往下一弯，笑意盎然地扬起嘴角，眼眸弯成月牙形，试图用无害的笑容缓解尴尬。
离得太远，那人又包着脸，郗西看不清他的反应，笑完之后自在不少。将耳机塞回耳朵里，郗西自顾自找了个空位坐下，继续单曲循环翻跳的歌曲。
手机发出叮咚一声，许渔的短信跳了出来。
【许渔：梅园东侧，堆了只雪人给你，麻烦猫猫女神可怜可怜它，带它出镜当一次萌宠。】
猫猫？
……
啊啊啊啊！
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
郗西原先的猜测在这一刻得到了证实——既然许渔知道她的B站昵称！那他肯定也看过她的那些视频了！
怎么办怎么办……
郗西腾地站起来，整个人如遭雷击，手足失措地在原地转了两圈，而后才反应过来要转移场地。
东侧的梅花开得稀稀落落的，游客数量相应少了许多，郗西到哪里的时候，许渔正在完成雪人的最后一道工序。
他把一枝枯瘦的枝干插在雪人的鼻部，穿着藏青色冲锋衣的脊背弓着，身形蓄满力量，手下的动作却很轻柔，像是勾过情人的鼻尖一样旖旎，简单的动作，由他做来便多了几分撩人。
郗西刹住前进的步伐，纷乱的思绪在看见他侧脸的一瞬间就逐渐沉寂于心。
白的雪，红的梅花。
还有茫茫天地间，低垂敛目的一个他。
郗西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对准这难得一见的画面，摁下了拍摄键。
她刚低头保存，许渔紧接着望了过来，眼底漾开一抹笑意，垂手抓了把落雪。
雪球砸在郗西的靴子上，郗西长睫颤动了下，一抬眼就看见许渔正专注地盯着她看，立时难为情地把手机收回包里。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呀？”郗西还是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眼睛，目光抬高到许渔喉结的高度后，便不敢继续往上了。
许渔拉下口罩，嘴唇弧度浅浅扬起：“你前脚刚出门，我后脚就跟上了。”
郗西看着他喉结随着说话上滑下移，脑子突然就变得不灵光了，半晌后才堪堪挤出一句：“我会注意安全的，你不用一直跟着我的……”
许渔随意地插着兜，唇角弧度加深：“哪能啊，要是你受了点伤，我不得心疼死，还是守着安心。”
郗西：……
说这种暧昧撩人的话，她完全不是许渔的对手。
“猫猫，准备录了不？趁现在人少，赶紧录完了事。”梅树下，圆脸女生搭好机架，大声提醒道。
“哦哦！”郗西如梦初醒，想了想，仰头对许渔说道，“那……我练舞去啦，你四处走走吧……”就别留在这里了……
“行。”出乎郗西意料，许渔居然爽快地答应了，举起右手潇洒地挥了挥，就迈步往梅林里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