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巾哥换了个问题:“你是歌手,那要唱歌吗?”
沈意摇摇头。不是很想唱歌,可能是唱歌PTSD。
头巾哥又笑了笑,再次露出大金牙,沈意很想问问他是在哪镶的。
头巾哥回头跟身后的外国鼓手咕噜了几句,鼓手应了一声,啪的一拍手里铃鼓,光头兄弟立刻开始,一个拉弦一个吹号。
这次响起的居然是极有节奏感的,像是部落祭祀舞一般的鼓点。
前奏一响,沈意发现自己控制不住的打起拍子来。
沈意:。
头巾哥就像没看到他此刻音乐细胞和自我克制的battle一样,自己也跳起来,跟着鼓点摇来晃去。
沈意忍过了前八个小节,忍过了第一段主歌,到副歌的时候他实在忍不住了。
这种快歌就是不跟着摇头晃脑不舒服斯基。
他站起来,感觉自己有点儿打脸,但是头巾哥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进副歌。
这首歌的副歌旋律偏偏又是特别简单,来回重复的那种,还是英语,沈意听一遍就会了,而且一段副歌把同一句话重复了八遍。
到再进第二段副歌的时候,沈意完全是没办法自我控制地跟着唱了起来。
那么大的音乐声里,反正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反正就算听到了,头巾哥也会装没听到。
宣泄的感觉,自我逃避的感觉,矛盾的感觉。
种种情绪错杂在嘶吼般的歌唱里,一开始他甚至忘了开嗓是什么样的滋味,到后来却喊到出汗。
歌曲结束时沈意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他看看头巾哥,头巾哥完全没发表任何评价。
他慢悠悠给自己跳散了的头巾重新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然后说:“这首歌叫《烦》。”
沈意咂摸着这个歌名的滋味。
“您写这首歌的时候,心境很糟糕吗?”沈意问。
头巾哥也不回答,就和他问沈意个人问题时候一样,他似乎也不太愿意回答到跟自己有关系的问题。
头巾哥反问沈意:“你觉得音乐是什么?”
沈意思索了一会儿:“是自我表达的工具?”
头巾哥未置可否。
沈意于是照着和这个酒吧装潢相仿的,玄之又玄的角度去想。
“是虔诚?”沈意觉得有点假。
头巾哥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是热爱?”沈意换了个思路。
头巾哥抿了抿嘴。
“是灵魂深处的信仰?”这话浮夸到了沈意自己。
头巾哥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意:。
头巾哥又喝了口水,轻咳了两声说:“你想得太复杂了。”
“音乐就是会让你觉得快乐的东西,仅此而已。”
沈意愣了愣。
头巾哥继续:“所以,我写《白鸟》,是因为天上的白鸟让我很快乐,我写《烦》,是因为这样摇来摇去让我很快乐,没有太多别的意义。一首歌,一段音乐,其实不需要那么多沉重的意义,只要能让你快乐就足够了。”
沈意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头巾哥也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唱歌,他的歌都是灵诗的路子,有的好听,有的不好听,但他唱的时候总是沉浸在其中,看得出,他很享受唱歌这件事。
沈意和宋延捧场地听了一晚,直到酒吧打烊,头巾哥到门口送他们。
沈意一路没有问过头巾哥他的名字,以这样的打扮出现又不自我介绍的人,通常不会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名字。
沈意想他可能是个文青,或者是个旅行者,他看起来好豁达,好快乐,也许因为有音乐当作保/护/伞,他大概从没有感受过痛苦的滋味。
如果自己也能找回这样的感觉就好了。
头巾哥冲着沈意挥手道别。
他一直穿着宽大的藏袍,举起手时袖子滑落,惊鸿一瞥间,沈意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头巾哥的手腕上,交错纵横着几道深深的刀疤。
——
一个月后,圣诞节。
叶非池准备在圣诞节这天发布自己专辑的二宣,发布会他选了一个很不错的会场,媒体也请好了,预先确定不会有人和自己撞档期,甚至找高人给他算了算风水,一切的预兆都是大吉大利。
在平安夜搞个热搜高位的话,是件扬眉吐气的事。
二宣很顺利,记者很热情,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国风歌手,《不见云端》这张专辑得到很多人的期待。
记者问什么时候发布,叶非池微笑着说明年春节。
记者问对新专辑有什么期待,叶非池说我要做最好的国风专辑。说这话时他突然想到宋延和他的《山海间》,但这念头又被他一秒驱逐出脑海。
都不存在了。别说和他竞争了,宋延《山海间》这张专辑能不能做下去都是八字没一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