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两口扒完了饭,他嘴一抹就拿了换洗衣服钻进浴室,于妈妈在后头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急,早干嘛去了?就会瞎折腾!”
十二月的天热的穿个短袖还得配上短裤才顶得住,于锦乐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就听到于锦安坐在大厅里冲着于妈妈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喊:“妈妈,蚊子又咬我了!”
于大哥溜溜达达地走过去,拎起于锦安的小胳膊看了一眼,果然很壮观,一圈儿数下来大大小小七八个鼓鼓的小疙瘩,排在小孩儿嫩嘟嘟的手臂上还挺喜感的。
于锦乐一个没忍住,掐着指甲就上去了:“来,我帮你。”
便学着边想,在那些小疙瘩上掐十字,掐不到几个,于锦安又开始嚎,这回是嚎他没良心的大哥:“妈!大哥掐我!”
疼是肯定不疼,可在小破孩儿眼里,掐即等于打,就是被欺负,他大哥掐他,就约等于欺负他,他端着弱小者的架势披着受害者的外皮,那一声刚嚎出来于锦乐就知道要遭。
果然,走廊和客厅相连的窗户“唰”一下打开,下一秒于妈妈就从里头伸出头来,冲着于锦乐吼:“你个死仔!这么晚才回来还不赶快去学习!”
这小屁孩子!于锦乐气不打一处来,真就于锦安的细皮嫩肉给掐了一下,在他第二波嚎吼发出前就迅速跑了。
房门关上,没忘记落锁,隔着一层门板就把贯耳魔音隔绝了大部分,他在写字台前坐了下来,胡乱地擦了几下头发。
书包就在桌上,刚打开就看到里头几乎是被强塞过来的诺基亚和充电器。
他盯着那团缠着充电线的玩意儿傻愣了一会儿,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也是有手机的人了。
男孩子对这种电子产品有着一种天生的狂热,尤其在求而不得的时候,更是能把渴望膨胀出个上百里的高度来,他还记得高一刚进鮀中的时候,对着张弘宽手里的8810双眼发直,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他真还拿上这部。
不过好像跟他预想中的兴奋期许不一样。
这是边想用过的旧手机,其实边想跟张弘宽就是同个路子,电子产品更新换代得快,他们更新的步伐也从未落下,各大牌子轮着转,几千块一部的手机,光是时下最流行的诺基亚一年就能换几换,经常是前脚广告刚出,后脚就能从他们手里看到实物。
同样的路线,于锦乐从张弘宽身上看到了一股遮遮掩掩欲迎还拒的优越感,带着锦衣夜行憋不住的显摆,可在边想这边却只感受到了“哦这就是用来打电话的”的稀松平常。
他有着显而易见的高水准生活,可这从不自觉高人一等,在他身上经常可以看到各种对于同龄人来说堪称奢侈品的物件,可对他来说,这些东西的存在都只有一个最基本的意义:表看时间、手机通话、MP3听歌……他不会专门为了显摆而秀优越,对东西的挑选总是以适合自己的为优先。
这人会讲究,能将就,于锦乐想,这大概就是他在前期不知不觉中跟边想越走越近的原因,至于后期被吸引,他想,总归就是从不排斥到好感之间转换的情不自禁。
他把手机充上电,翻出刚买的SIM卡。
边想只给了手机,这卡还是他刚回家的时候路过报刊亭买的神州行【注】,免月租,通话每分钟八毛,短信一毛钱一条,不使用不计费,是目前最适合于锦乐的产品。
等他把SIM卡装好开机,这一耽搁看都九点了,他赶紧收了心,明天有物理课,上次布置下来的习册他连动都没动,从现在开始赶,连着主科的练习,少不得又得到半夜了。
他叹气,掏出练习册开始赶作业。他倒是有心赶卷子,可总有人不肯放过他,坐下不到半小时,填空题也就算了两道,还是答案无法确定正误的那种,房门外就传来乓乓的砸门声,对于这种时不时的骚扰他早已习惯,连应都不应,假装没在家,可惜外头的人对付他也是经验十足的,并不就此放弃,并且无师自通地拍出了四三拍子的节奏。
门板在四三拍子下蹦得特别欢快,于锦遥的大嗓门穿透了门板直袭进来:“大哥!大哥大大哥!”
他姿势不变,继续在稿纸上奋笔疾书,头也不回地吼:“不在!”
外头顿了一下,随即又传来于锦遥锲而不舍的声音:“怎么就不在了,你为什么避着我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啦?你以为门锁着就能逃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