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目前共同的想法。
可房子还是找得不顺利。
倒也不是说没便宜的房子,往西边老城区走,或者往城中村找,便宜的租房多了去了,可问题是下不去手。
她的想法跟边想之前想的一样,想在鮀中附近找,方便边想上下学。
“那一圈里根本就没便宜的!”边想说。
沈昀佳坚持,“我明天再找几家中介问问。”
他们在选址上争论不休,边想认为住远点也没关系,每天早点出门就是,沈昀佳却以安全和高三课业紧张为由,坚决反对。
便捷与金钱实在两难全,这个世界上大多的纠结,源于贫穷。
这种紧巴巴的生活,对两人来说都太陌生了,养尊处优的前书记夫人和娇生惯养的二代小少爷,哪里又想过会有为了几百块而犹豫反复的一天?
新学期第一期板报工作收尾的时候,正是周六下午,除了高三补课外,其他楼层就只有零星的一些同样为了学校任务不得不过来加班加点赶工作的学生。
于锦乐把工具收好了逐一归位,洗完了水彩颜料盘后还得两把从年级办公室借来的大三角尺得送回去。
走廊上没人,办公室的门敞着没关,一眼就能看到里头的人和物。衣角沾了粉笔灰,他用一只手勾着三角尺,一边低头拍衣服,刚走到办公室门口,被一道人影堵住了去路。
“周末还有任务呀?”来人正是沈昀佳。
女人温婉的调调不变,笑起来带出的和煦分文不减,曾经在于家声色泪下的失态早已不见踪影,虽然明显看出了消瘦,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
于锦乐站好跟她打了声招呼,规规矩矩地喊了声“阿姨”。
沈昀佳笑笑,没再多说什么就辞别离开了。
春姐在办公室里,他进门的时候喊了一声“老师”。
六楼的办公室里只有三班的班主任是数学老师,他进去后就直奔三班班主任的位置,把尺子挂在后面的墙壁的钉子上。
“锦乐。”春姐喊住了他。
春姐没在自己位置上坐着,非平常上课时间,她也放松了许多,刚才为了招待沈昀佳,特地在会客桌前摆上了茶具泡上了茶,电水壶的水咕咚咕咚地翻滚着,从盖子上方的排气孔冒出了白色水蒸气,于锦乐在桌前站定,她就指着椅子说,“坐。”
被叫来办公室的几次回忆并不怎么美好,于锦乐思索着春姐刚跟沈昀佳见过面,心里暗忖这怕不是又是边想出了什么事。
刚沸腾起来的开水淋进了茶盅,顿时热气四散。
“边想家的事,到这里算是到一段落了。”
今天的云层有点厚,窗外天色发沉,他微侧过脸,听着楼下马路的车水马龙声,春姐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他家长刚过来,算是给了我一颗定心丸,我看边想这星期的状态也还行,总算是松了口气。”
于锦乐不知道该回应些什么,就静静地坐着。
边想是回来了,可是对于锦乐来说,远无法像春姐说的那样,松一口气。
他们的关系,在历经了寒假时期的顶峰后,在这一刻,骤然冰到谷底。
倒也不是说二人之间起了争执。
就是一种直觉,心照不宣的疏远。
于锦乐生性内敛,以往两人互动都是边想在带主节奏,于锦乐只要负责应和捧场就好,可这学期回来后,边想整个人消沉了起来,性子也沉寂了许多,若无似有地拉开了俩人之间的距离。
于锦乐对于这种疏远很敏感,几乎在开学第一天跟边想的交流就觉察到了。
边振华庭审并宣判的事是上了新闻的,十五年半的刑判,边想的心情可想而知,可于锦乐还是抓不准边想现在的疏远到底是因为心情,还是因为……
他看出了什么……
于锦乐本就不甚外向的性子,自信不足,动摇不定,加上青春期对自身性取向的质疑,决定了他势必在面对边想的时候唯唯诺诺踌躇不前,几乎是边想前进个十步才换来他巍颤颤的一小步,可小步走多了形成惯性停不住,便得意忘形了。
他还记得冲动之下冲着边想而去的那句,我想你。
那已经是他生平最为豁命的举动了,话一出口,他就紧张得两耳轰鸣头脑发热,全然忘了边想的反应,如今回想起来,真会吓着人也是活该。
春姐继续侃侃而谈。
“他家现在不容易,亲戚朋友都在外地,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你跟他关系好,尽量帮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