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没有杀人,你知道我不是帮凶,这里每一个人都知道,甚至连警察都知道,但是那又怎么样呢?谁又在乎真相是什么呢?现在明面上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你,动机,凶器,监控里的人身形跟你基本吻合……哪怕有再多的不合情理,哪怕整个逻辑链完全说不通,证据就摆在那里!要么坐以待毙,要么剑走偏锋,你是要保我们两个,还是冲进去跟警察说刘举做伪证,你要维护司法公正?”
萧然雪白的面颊此刻犹如冰霜覆面,他越说越激动,拳头紧紧地握着,指甲陷在掌心里,瞳孔里有血丝漂浮,
“你跟我都在宋家长大,我们比谁都清楚,没有什么公道公正,从来只有成王败寇!被陷害也好,被利用也好,输的人死了就死了,谁愿意寻找真相还你清白给你报仇——”
“萧然,”穆南城忽然抬手扣住了萧然的后颈,温声说,“让大哥先回去睡觉吧,我看他昨晚一定没有睡好。”
宋枢衡怔怔地看着萧然,他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最终无力开口。
“你这样看不惯,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南江早就不适合你留下,”萧然将双手插在兜里,看着自己的脚尖,声音冷静到近乎冷漠,“你留在南洲,去西洲,到哪里都好,做你的医生救死扶伤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回南江来蹚浑水……”
“对不起,”宋枢衡忽然上前抱住他,低低的嗓音里满是歉疚,“哥没有你想的那个意思,也没有蠢到……”
他摇了摇头,不欲再解释,“哥给你添麻烦了。”
“吓到你了是吗?哥以后做事都不会再冲动,我说着要回来照顾你,保护你,却一再给你惹麻烦……”
一股酸涩的气息直冲眼眶,萧然满心无力和歉疚。
“哥,”萧然抱住宋枢衡的腰,整张脸都埋在了宋枢衡的脖颈里,“没有,你没给我添麻烦。”
所有的麻烦分明都是我带来的。
宋枢衡身体一震,几乎是反射性地把弟弟抱得更紧。
韩臻乖觉地移开了视线,谢斯年欣慰于这对兄弟感情太好,只有高明峰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股冰凉刺骨的寒意和……杀气?
他困惑地左右看了看,就发现自家老板整个人都绷着,削薄的嘴唇勾着几分冷锐的弧度,笑得又冰又冷,那眼睛也好像淬了寒剑似地紧盯着宋枢衡抱着萧然的一双手。
高明峰无奈地翻了个大白眼,不是吧,人家亲哥哥的醋也要吃?
谢斯年要将宋枢衡送回宋家去,宋仕明夫妇毕竟关心儿子还在家等着见人,萧然跟着穆南城上了车。
韩臻和高明峰坐在前座,穆南城按下了后座和驾驶室间的挡板,在萧然开口前直接丢出一句:“不是我安排的。”
萧然一愣:
“什么?”
穆南城面色凝重:
“刘举不是我的人。”
萧然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穆南城说:
“人不是宋枢衡杀的,证据本就不足,高明峰完全能够处理,我没必要节外生枝。”
萧然皱起眉头:
“肯定也不是宋家的人,否则谢斯年会知道的,那会是谁……”
有谁会时刻关注他的动向,并及时伸出援手……不,这并不算什么援手,他和宋枢衡没有殺人,不论是法律公道还是凭穆南城和宋仕明的斡旋,他们都不可能被定罪。
萧然的思绪飞快旋转着,就在他不经意往窗外一瞥时,他的瞳孔猝然一缩。
穆南城的汽车停在公安局的大院里,萧然正前方的视野里,有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在两名警察的押解下往囚车走,那就是前来自首的刘举。
中午的阳光热烈地打在刘举的背上,男子银白色的T恤正中一颗红心像是滴着血……又是红心!
“穆先生,”萧然敲了敲窗子,示意穆南城看过去,“你说红心一般代表什么意思?”
穆南城的瞳眸里滑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流光:
“代表爱意和表白?也可能是目标,或者靶心什么的?”
“有没有可能……”萧然慢吞吞地说,“是扑克牌的红桃花色?”
穆南城波澜不惊地看着他:
“也有可能。”
两人沉默了半晌后,萧然问:
“穆先生,你听说过光照会吗?”
“嗯,”穆南城眸光微闪,颔首,“如雷贯耳,有很多坊间传闻,说我是这个组织的人。”
萧然眼错不眨地看着穆南城,聚焦的瞳眸带着显而易见的研判意味,有那么一刻穆南城以为他会问“那你是吗?”,萧然却转过了视线:
“你知道我一直在追查我外公的死因,近来我发现他生前可能是光照会的人,一个组织能够维持百年的神秘和不衰,光靠成员的凝聚力和自觉肯定是远远不够的,它必定会有严密的纪律和严酷的惩罚制度,他们现在可能想阻止我继续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