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奶奶点点头,又说:“搬家忙到这时候,要做中饭了吧,跟我来,我跟你说说我们楼厨房。”
提及厨房,不得不感叹七栋的拥挤了。
在七栋,厨房皆是在走廊右边,隔三四户人家,才就一个厨房,因而厨房都是三四户人家共用的。
每人各在和住房一般大的厨房里商量好地盘,每人分到那么不大的一块用来摆炉子、橱柜、煤(七栋的人多用煤,虽让送煤的人拉来,自己再摆好费事,但便宜)等厨房用具。
要问卫生间浴室在哪?
哦,厨房里还是辟出一个十几平米的地方,砌起一个几厘米高的“水泥墙”以区分哪是做饭炒菜的,哪是洗澡洗衣服的。在这个区域里,最靠右边有个一米高的台子,用于摆衣服刷衣服,中间靠墙的就是一排水龙头,各自安有水表,下方是无盖长方体的洗手池。而这块区域剩下的地方就可以用来摆盆子洗澡。
故而,基本上,楼上的住户都用大盆或桶洗澡。
由于是烧水洗澡,楼里的居民冬天则经常用两三个小盆洗脸脚,洗澡频率也就三四天一次,比不得夏天,天天有人洗澡,还要排队等,等厨房里的人洗完开门再进去洗。若实在赶时间,一家人,父亲和儿子,母亲和女儿,可一起洗澡。
至于卫生间,就有点麻烦了。
卫生间在七栋右后方,实质上是个公共厕所,二楼的人要去上个厕所还要下楼,下到一楼,在一楼走个十米左右出了七栋后门后,左转,再走个十几米,才能到厕所。
因而,七栋的人尽管晚上上大厕还是会不厌其烦地出门,但晚上一般都会在自家弄个有盖的桶子,以解决晚上的小厕问题。
然而,小孩子们又有不同。
因为楼梯间只在拐角处开了一扇窗,窗户开得比较小,从窗户透进来的光作用不大,下楼的路便显得黑漆漆、阴森森的,再加上一楼采光不好,小孩子们出于害怕,都不敢下楼去,多半锁了厨房门,尿在隔出来的用于洗澡的水泥平地上,尿完再用水冲一下,倒也方便。实在逼不得已,在白天,他们就会叫上小伙伴陪着;到晚上,他们就会叫上父母。
总之,这种对于黑暗与未知的恐惧,小孩子难以克服,甚至有些大人也不例外,使得上厕所成了七栋一个老大难的问题。不过,久而久之,也就习惯,只是新人刚搬进来会适应不了。
听完这些介绍,楚奶奶细心地留意到,这对小夫妻中的妻子表情不是很好看,黑着脸,不满意都写在脸上。
年轻人嘛,多些追求也不见怪。
丈夫倒是没什么抵触,憨厚地点头致谢,看看妻子的脸色,和楚奶奶招呼一声,扯着她的衣袖就出厨房了。
楚奶奶后脚跟上,出了厨房,正瞧见对面和二楼平齐的房子,又冲着还没进屋的夫妻俩补充说:“哦,对了,还有一事忘了说。这人老了,就记不住事。小伙子,看见对面房子的那个天台没?”
夫妻俩看过去,“对,就那个,带楼梯的,还有好些个绑着绳子的铁杆的那个,你老婆平时想晒床单被子,在那晒干得快。”
话落,夫妻俩又恭恭敬敬朝楚奶奶鞠躬道谢。
人倒不错,起码懂得尊老。
事实证明,莫氏夫妇不止尊老,待人也算大方。
做完午饭,夫妻俩合伙炸了一锅“油炸子”(把从五花肉割下的的肥肉切成不大不小类似方块状的肉丁,用油炸酥而制成的一种小零嘴),分出满满三碗,送给了和他们一家共用厨房的另外三户人家,一下拉近了邻里关系。
莫清梦的爸爸妈妈去送了另外两家,让莫清梦送楚家。
莫清梦听话地接过碗,走到楚家门前。
楚家门没关,隔着门帘,莫清梦怯生生开口:“楚奶奶,妈妈做的‘油炸子’做多了,让我来送给您一碗。”怕被拒绝,还加了句,“您要不收可能会浪费了。”
孩子都这么说了,楚奶奶也不好再推辞,回道:“诶~奶奶晓得了。好孩子,别在外面傻站着,进来和奶奶说会儿话。”
莫清梦有点犹豫,在生人面前,他总多有拘束。
他想了想,反正也要送碗进去,也就撩开门帘进去了。
楚奶奶起身走几步,接过莫清梦手中的碗,正要蹲下,一直端坐在书桌前的男孩先一步小跑过来,匆匆说了句:“奶奶,我来。”,蹲下,抢先从碗橱中拿出一个中等大小的碗,一边拿一边还小大人似的劝阻:“您的腰不好,尽量少弯腰,这种小事就交给我来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