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畜生们迷茫的眼神,大官瞬间收起了他的伪善。我扭头看向好几天不说话的沫沫,她细腻红润的脸被饥饿折磨的不成样子。
所有的畜生像是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不动,大官皱紧了眉头,无疑是嫌弃这里的味道,他觉得有必要跟我们解释一下,“好苍蝇也是苍蝇,飞到哪里都是苍蝇。”
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转动着尘封已久的脑袋,阿星的眼珠子晃了晃然后对着我嘀咕,“唉,真没办法呀,做的太绝了。”
我很快权衡了利弊,这个大官说得没有错,活了二十多年没能为国家和人民做点什么,每思及此,伤心欲绝,留在这是等死,出去之后是找死,只不过后者有些存活的几率。
或许刘子易选择自暴自弃,或许是他早已看透一切,来到这里就已经放弃了人生,他在此时连脑筋都懒得动,自行朝村外走去。
大官开始得意了,“看到了吗,聪明人都是主动的。”
原本不太明媚的天顿时变的更阴了,跟我们此刻的心情一样,阴暗的,不安的,全都窜出来了。
敏感而拙言的人们盈积了全宇宙的辛酸与秘密,我们为了活而来到这里,却又不得不为了生而选择离开。
“阿卡。”沫沫叫我,她眼里没有温柔和自信,只存在绝望和迷茫,此刻的她像是黑夜中寻找光明的人,唯一能带给她希望的人是我,“我想离开这里。”
沫沫后边这句说的声音小了很多,她低下头,我没有探寻到她隐藏在眼角的泪水,也没有感觉到她隐藏在心里的躁动。
“你说了算。”我轻声答应着沫沫。
阿星不相信我能如此干脆,他望着我,像是在说:贱人就是矫情。
我被阿星盯着毛骨悚然,不自然地咳了咳,“这么多人看着,收起你对我炽热的爱恋。”
阿星攥起他的拳头朝我砸来,我赶紧躲开,阿星又补我一脚。
沫沫的眼神变得呆滞,黯淡,无神,她很美丽,而且我肯定除了我以外,她有别人看不出来的美丽,痛不痛只有自己知道,变没变只有自己才懂,不知该如何开口,我无能,我懦弱,没能保护好沫沫,恨自己无法改变现实,恨自己无法带她走出这段伤痛。
阿星看见了我,绷紧的脸有了一丝舒缓,他把我叫了过去勾肩搭背的说,“阿卡,我知道在女人面前你不好拒绝,我还不了解你吗,是离开还是留下,你来决定,好歹你的脑子不是空的。我跟你不一样,从没考虑过大作为,只是想法设法的活下去。”
是离开还是留下,我也反复问自己,村里发生的事全是一场梦,就当他是老天的安排,而我只能在徒劳中苦笑。尽管梦很噩,但我想知道它的结局,也许离开村子就会醒来之后,这一切都是假的。
阿星仍会被那些人追杀,上次剁手指,下次拆骨头,还有我,画地为牢似得根本逃不掉,最重要的是可爱的沫沫,不能保证那些死对头是善男信女,一旦沫沫落在他们手里,我的肠子会悔断。
我看向了沫沫,心如刀割,疼得快要窒息。我想说:我们留下吧,渴死也好饿死也好,起码死的好看一些,被人弄死实在是惨不忍睹。
没有选择,所以我们在顺其自然中远去,一旦说离开村子,沫沫都会看向了我,眼里会燃烧起光芒,我从没见过她那种渴望的眼神,水灵的美眸比水和食物的诱惑力更大。
☆、《幽梦长酩》第三卷 颠沛流离(04)
这让我下定了决心,即使是死也要把那转瞬即逝的光亮重新点燃,保护好这个受尽伤害和委屈的女孩。我说,“阿星,我们走吧。”
身边的沫沫因为我的决定而颤动,我因为沫沫的欣慰而高兴。阿星缓缓站了起来,“脑子不卡真舒坦,我们现在就离开村子。”他伸展着疲惫已久的身体。
畜生们看着鸟作兽散而有所躁动,争先恐后的抢夺着为剩不多的钱币,来村子时再多的钱也是废纸,如今的争抢,证实了钱依然是决定一切的筹码。
刘子易在离开之前,捧了一把黄土轻洒在大锅上,遮去了红色的锈迹,也遮住了发生在这里的故事,无论如何都将离开。
我和阿星没有带走村里的任何东西,也不想再回忆起在这里待过的日子。我伸手握住沫沫的手,她不仅没有逃避,而且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熟悉的触感却有了些粗糙,冰冷的手心像是泥泞的小路,手背上有指甲刮伤的口子,结痂又裂开,再次结了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