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走出浴室,沫沫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我放轻脚步靠近她,避免把她吵醒,她熟睡的样子恬静得像一只猫咪,抿着嘴唇,缓慢的呼吸。想为她盖好被子,虽然动作很轻但她还是醒了,惺忪的眼变得冷漠凛冽,远远的与我拉开了距离。
我的手悬在空中尴尬得无地自容,沫沫不懂得缓解尴尬,我坐在床边,颈骨像被打断了一样看着脚下的地面,我说,“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我跟阿星一起睡去。”
沫沫也像我一样对待着地面,我期待她说些话或是今晚把我留下,可到我拉门离开,她都没说一句话。
阿星睡得跟死猪一样,虽然酒店的隔音效果很差,但我敲了五次门也没有任何回应,我忍不住踹了一脚,门上的灰尘被抖的散落,终于听到屋内阿星的抱怨声。
“大半夜的,谁把自己送上门来了。”阿星裹着被子拉开了门,一看是我,然后猫着腰又钻回被窝。
我挤进屋里看见衣服散了一地,狼狈不堪,简直没有落脚的地方,我惊讶道,“你的皮掉了一地啊。”
阿星关上门挠了挠蓬松的乱发,“别跟个娘们儿似的,男人做事都是不拘小节,你来这屋别说是被赶出来了。”
阿星这个粗线条看不出我和沫沫之间的矛盾,我赶紧搪塞回去,“今天晚上我跟你睡。”
他直不愣登的瞪的我,“别介,你得明白咱俩的关系立场,虽然关系好不假,可我是个直男,跟谁睡之前你得先了解对方的性格啊性别啊什么的,不好好陪沫沫,偏偏过来跟老子睡,你脑子是不是又卡了?”
阿星猛的一拍大腿,开始叹气为我发愁。我用胳膊肘捅他,顺便掐他一把,“少废话,关灯睡觉。”
阿星没有动弹,我伸手关了灯,但是失眠的是阿星,每隔几分钟必定闹出点动静。“阿卡,你睡了吗,阿卡,你怎么睡觉不脱裤子,阿卡,你想什么呢?”
我在想沫沫美丽的容颜,爱一个人爱到这种地步是好事也是弊端,无非就是她已消失在淡淡的夜色里,而阿星像苍蝇一样在我耳旁不停的叨叨,时不时在身后挠我的肋骨,与其在这里痛不欲生不如起身回到沫沫的房间。
我回去推开房门,我看到沫沫在窝里颤抖,等我掀开她的被子,看见沫沫瑟缩成一团,她紧紧咬住了下唇,泪水沾湿床单一大片,我大胆的拍着她的背,“别哭了,阿卡永远在你身边。”
沫沫的手也开始颤抖,虽然有些抗拒却被我箍住了,我在想沫沫到底顾及什么?挣扎不久,沫沫转身环住了我的腰,伏在我的胸膛不停的抽泣,我抱得越紧她越是难过,像是一个被丢弃了的孩子。
沫沫的声音是沙哑的,“从一开始被人玩到最后,抛弃了一次又一次,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到底哪是里做错了,我讨厌这个世界。”
在这个时候说任何一句好话她都会当作承诺,也会当成对她的安慰,如果未来的困难我们能共同面对,这也只是向往罢了,不是我没有责任,而是那些电影和小说里的浪漫情节跟现实相差太大了,并不是想想就实现的事儿。
我想吻她,沫沫大眼睛瞪着我,“为什么这样对我?”
沫沫一流泪,先湿透了我的心,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流出,滴落在我的手上,此时抱着她的是我,而不是黄昊升,一定是沫沫生出了幻觉,我的内疚感像是千万只蚂蚁啃噬着我伤痕累累的心,越想越痛。
沫沫混浊的眼睛终于清亮了一下,她定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黑暗的窗外,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女人的眼泪不值钱,不是说它廉价,而是心中的情越多,眼泪就越多余,抱着沫沫入了眠,我没有问她百转千回的心酸,她也没问我无可奈何的痛苦,我们心照不宣,却很自觉的关上了通往彼此内心的那扇门。
☆、《幽梦长酩》第三卷 颠沛流离(07)
生活不是走台阶,而是踩着看不到岸边的浮冰,直到手上传来麻木感,朦胧之间我看见沫沫的头枕在我的胳膊上,整个身子都倚在我的怀里。我坐起身思考着今后的打算,现有的钱撑不起我们三个人的生活,不是工作难找,而是自身没有别人赏识的光芒。
虽然沫沫醒来,但疲惫的打不起精神。我跳下床去给沫沫找吃的,走到前台,看见阿星已经在前台吃完了一桶面,并且跟前台的女人有说有笑的无所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