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
一时竟品不出她到底是夸奖还是嫌弃。
晚上景詹回来得很晚。
景念桐的睡眠依然不太好,半醒未醒时,感觉到一直温热的手在抚摸她。
从额头到脸颊,轻柔得像幻觉。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景詹站在婴儿床边,弯着腰,正拿手指逗床上的又又。
又又醒着,没哭也没闹,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他。
两个月的小baby,除了妈妈还不认人。她见景詹的次数比方桐和小满还要少,对眼前气息冷冽的男人也不害怕,伸着白白软软的小嫩手去抓他。
她生了一双和景念桐一模一样的眼睛。
察觉到景念桐醒来,景詹收回手,直起身,又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他身上是新换的西服,笔挺端正。
他回头看了景念桐一眼,她刚醒,脸上带着懒散的困倦,歪在枕头上,长发铺满枕头,香槟粉的被子下露着一截白。
景詹和她对视一会儿,开口说:“你继续睡。我出趟差,周五回来。”
说完拿起立在一旁的箱子,脚步声踩着深夜的寂静远去。
房间重新陷入静谧,眼前没了人,又又突然吭哧吭哧哭起来。
景念桐下床,抱起她,边慢慢走着,边轻声哄。
“坏爸爸,把我们吵醒就走了。”
盛邦的麻烦解决,景詹却不得空闲,连夜飞往M国,跟进石化项目。
一来一回,回国已经是四天之后。
不知是连日的忙碌到了人体极限,还是染上流感,景詹第三天就发了高烧。
他倒是像没事人,按原进度完成了后续工作,登上回国的航班。
没回江宁湾,司机将他送到公司附近的公寓,私人医生上门做了诊断。
“不是流感,就是受凉了。你这几天一看就没好好休息,抵抗力下降,感冒很正常。”医生是他多年朋友,留下几盒药,关上医药箱,劝了几句。
“药按时吃,你体温有点高,这两天就别去公司了,休息一下。要是到晚上还没退烧,再给我打电话。”
景詹嗯了声,靠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眉宇间有少见的疲倦。
医生本来已经要走,见他这样停了下,说:“你自己在这儿怎么吃饭?要不我顺路送你回家。”
“家里有小孩。”景詹说。
“小孩是要注意一点,还是有一定传染性的……”医生话一顿,“你家里哪来的小孩?”又想了想,猜了一种可能性最高的答案,“你妹妹已经结婚生子了?”
景詹淡淡抬了抬眼皮:“我的小孩。”
“你?……”
医生话都来不及多问,就被他下了逐客令。
“出去吧,我要休息。”
景詹没去公司,吃过药休息几个小时,醒来看到手机上林嘉明的未接电话,还有一则信息。
【念桐小姐离开江宁湾,回都水公馆了】
景远谦和方桐住在景念桐在都水公馆的房子。
林嘉明不是一个冒失的人,如果她只是一般的回去看二老,不会特地打打电话来汇报。
景詹眉心拧着,将电话拨给小满。
他很少直接联系小满,以往一切都有林嘉明在中间传递。
电话接得很快,传来的声音却是景念桐的。
她似乎正在工作,背景音有些嘈杂,衬得她的嗓音愈发清透,懒洋洋的,像春日的阳光,令人感到舒适。
只是说出口的话并不让人舒适。
“以后我的人,就不劳景总费心了。”“别闹了。”景詹的声音有一些沙, 语气是下沉的,透着一点不快,和显而易见的疲累。
“没闹, 哥哥。”景念桐的声音很轻, 听起来甚至是带着笑意的。
“你送的珠宝我都没带走, 也没戴出来过,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留给下一个人。其他的没什么,又又跟我, 你想看她随时都可以。”
她是认真的, 甚至连“财产分割”都算得这么清楚。
景詹电话那端沉默了很久。
久到景念桐怀疑, 他是不是没有在听。
身后传来工作人员催促的声音,景念桐说:“嘉明说你生病了, 好好休息。”
正要挂断,听到他开口。
“几点结束?”
太短太突然, 景念桐停了一下, 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 “六点。”
“我派人去接你。”景詹的嗓子似乎更哑了一点,分辨不出其中的情绪。“我们谈谈。”
“好。”景念桐没拒绝。
景念桐将手机还给小满,她站在旁边,听这通电话的过程,表情从最初带着一丝丝希冀的纠结, 到最后希望彻底破灭的垂眉耷眼。
每一个细胞都在诠释“丧”这个字。
自景念桐从江宁湾搬走,她每天都是这么一副“我家房子塌了”的倒霉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