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这样的场景上演了不知多少遍,次数多到他都懒得去找老师。其实程序非常简单,无非是这么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疲倦地重复着类似的话。
“没有爸爸”也好,“妈妈不是亲妈妈”也罢,连内容都没有翻新。钱澄知道,他们只是享受着这样一个过程而已。
“你叫钱澄?”说话的小男孩有两颗大门牙。
“嗯。”钱澄捡起脚边的石子,往湖里抛。“咚”的一声,吞入水里。
“不是这样的,”大门牙捡起一颗,“你看,要这样。”
小石子儿在水面上欢快地跳跃了好远,最后才没入水中。
“有什么区别。”钱澄收起惊讶,“反正都是要掉水里的,弄那些花样有什么用。”
“可是好看呀。”大门牙说,“以后我来找你玩吧。”
“……”
钱澄只记得他非常突出的大门牙,一起在湖边抛了一个月的小石子儿之后都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大概没有说,也有可能说了,而钱澄忘了。
在钱澄终于打算去问问大门牙究竟叫什么名字的时候,大门牙不见了。
有人说他溺水死了,也有人说他搬走了,反正钱澄是再也没有见过他。
“不是这样的……你看,要用手腕,然后……”
“钱哥?我靠!醒醒!”丁子乐拍了拍钱澄的脸,“怎么睡过去了?”
“干嘛?”钱澄拂开丁子跃的手,“几点了?”
“四点!”丁子跃气不打一处来,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不知道睡了多久,偏偏窗帘还是拉着的,丁子跃还以为自己睡了一天,吓得赶紧翻手机。惊魂甫定之下出门一看,钱澄这家伙居然也睡了。
“才四点啊……”钱澄动了动胳膊,小猫也醒了,叫了两声,跳下沙发回窝里去了。
“我靠。”丁子跃顽强地在用沙发兜住他的半个屁股,“要不你继续睡吧,我收拾下准备回医院。”
“嗯?”钱澄一只手撑着沙发爬了起来,“你有换洗的外套没?”
“我连内裤都是我哥的,”丁子跃笑笑,“我还是凑合着穿吧。”
“我帮你拿吧。”钱澄说,“你那衣服,小心周勋闻了晕过去。”
“哎……”丁子跃见钱澄轻车熟路地打开他哥房间的门,一脸理所当然地拉开衣柜……顿时就确认了一点,果然就跟周勋说得一样。
钱澄这小子行啊。
“你看这件行不行。”钱澄拿了一件最不“丁子乐”的外套,据丁子乐说这是一时贪图便宜剁手的恶果,穿上去简直和环卫工人没什么两样。但他依然留着这件衣服,据说是为了警醒自己,意义非凡,效果颇佳。
丁子跃对他哥还是有些忌惮的,自从小时候没敲门进他屋直接被人扔出来之后,丁子跃对带着丁子乐标记的东西都敬而远之。现在能穿着他哥的内裤……他敢肯定这裤子他哥百分百不会再穿,但看着钱澄进了他哥房间打开他哥的衣柜,对着女装熟视无睹还翻来翻去挑来挑去……
丁子跃忍不住问:“你跟我哥什么地步了?”
钱澄愣了一下,板着脸把衣服扔给他:“试试看。”
“做过了?”丁子跃拿着衣服不依不挠,“做过了吧?”
钱澄瞪了他一眼:“是啊。”
“我靠。”丁子跃愣了半天突然纯情少年附体,从脸颊顺带耳根都红了红,“你藏得还挺严实的。”
“藏得再严实又能怎样?你不还是知道了?”钱澄抱着胳膊看着丁子跃,“试试吧,你哥其他衣服我也不敢动。”
丁子跃穿上土不拉几的外套,虽然丑得很别致,但起码还算干净,还挺扛风。还耐脏。
“那我就穿这件了。”丁子跃说。
“你衣服我放洗衣机里搅搅,”钱澄点点头,“按现在这风……明天应该能干。”
“钱哥。”丁子跃双手插兜,“你跟我哥是认真的吧。”
“什么?”钱澄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就操心一下。”丁子跃皱了皱眉,“你我是不知道……但我哥那人,一条路走到死,非常适合一棵树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