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嫌疑人?泽维尔先生,我有异议。这里明显的问题是,”警员安迪翻看自己做的笔录后说,“路易医生受人信任、是原本应该坐在帘后聆听告解的神父,而且显然最容易掌握修道院里某个人的身体情况。”
路易听到矛头转到自己身上,惊得直接站了起来,却一时说不出话。
“别激动,路易神父,您先坐下,”泽维尔说,“至于安迪警官,请不要过早断言,我们还没有找到可靠的证据,药房里的记录和药物数量是一一对应的。何况,动机呢?”
“是呀,我跟这位修士只是点头之交,有什么理由这样做?”路易顺着这话为自己辩驳。他很感激地看向泽维尔,然而后者似乎只是公事公办,并没有回以哪怕一个眼神。
“您没有不在场证明。”警员安迪指出。
“可是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路易说,“诸位,你们也不相信我吗?”
余下的是一片屏息的寂静。
路易愣住了。然后他缓慢地转头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昆虫学家端详一种前所未见的甲虫。就在他看去的一刹那,加文连忙垂首低眉,避开了视线交汇。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警员安迪说,“提前告诉您,有些话并不比沉默更有利。”
第50章 路易的证词
泽维尔和路易相对而坐。
“抓捕一个外国罪犯可谓是皆大欢喜,”路易说,“不过你们别指望我会乖乖做替罪羊。”
“我们至少我目前没有指控您的意思,路易神父,”泽维尔说,“不要紧张,喝杯茶吧。”
以撒于是端上来两杯茶,然后默默站到墙角去,装作是一片壁花。一开始路易还忍不住看他,很快,他的视线就重新回到泽维尔身上,只是沉默不语。
“您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泽维尔说,“这里没有人做笔录,不用担心。”
路易听了这话,两次张了张口,似乎感到非常为难:“我不愿意在背后议论别人。”
这话听起来非常古怪,但泽维尔没有露出什么疑惑的神色。他温和地说:“也可以谈谈你自己。”
“我?”路易说,“……我没什么好说的。”
泽维尔叹了口气。
沉默许久,眼看茶已经凉透了,他才开口说:“好的,那就这样吧,谢谢您。”
突然得知自己可以离开,路易反而显得不安起来。他没有站起来,又仿佛很想离开,皱着眉,一副很矛盾的样子。
“您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路易问。
泽维尔摇摇头:“我问不出什么,不是吗?除非您肯主动告诉我。”
路易又不说话了。
片刻后,原本站在墙角的以撒走过来,撤走路易面前的杯盘,逐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给你个忠告,神父,”以撒冷硬地说,“我坐过牢,很知道法庭是怎么回事。没人在乎你做了什么,只看你表现得像什么。”
这句话里的威胁警告意味浓得呛人,显然把路易吓着了。当然,这是在他看不见以撒的尾巴的情况下。事实上,话音刚落,以撒原本紧绷着的尾巴就高兴得摇来摇去,因为他一字不落地把泽维尔交代他的话完整背诵了出来。
“别这样,以撒,”这时,泽维尔适时用柔和的语调打破了凝重的氛围,“但路易神父,这话不无道理。无论隐瞒的是什么,您的态度都非常危险。”
“可是……我不明白。我什么也不知道,我能说什么?”路易问。
“比如您刚才就想说的。”
“抱歉,但我看不出那和证明我的清白有什么关系。”
“坐在这里的哪个才是侦探?”以撒没好气地说。
“以撒!”泽维尔装模作样地阻止,“不过,路易神父,有些话您得先说出来,我才能知道它到底有没有用处。”
“那么……”路易说,“一个受信赖的人、一个可以自由行动的人,一个了解修士们的人。罗伯特院长不也是吗?”
泽维尔说:“您是在向我暗示院长的嫌疑吗?”
“这!我没这么说,”路易好像被这句话扎了一下似的站起来,“对不起,我得走了。”
路易以为泽维尔会拦住他,然而没有。他握上门把,泽维尔用法语说:“再见。”
路易开门的动作一顿,惊讶地转过头:“你的法语不错。”
“是吗?谢谢,”泽维尔说,“我的未婚妻是法国人。”
以撒使劲儿咳嗽了一声。
“我以为您是单身。”路易说。
泽维尔摸摸自己左手无名指:“半个月前订的婚。来之前摘了戒指,毕竟还得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