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头埋在鼓起来的被子里，过了一会儿，突然发出一声哽咽。慢慢的，哽咽声变大了起来，像是压抑了好久，终于崩不住。
他哭出了声。
被子里不停地传出来难过的哭声，还一直在发抖。
哭了好久，萧桐才打开被子，透了一口气。他满脸的泪痕，眼睛肿的像核桃，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
然后，他起身去拿了手机，双手也抖着，毫不犹豫地拨了一个电话。
病房里的看护刚给萧梧换过药，前脚才出去，萧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以为是萧小，于是接起电话，很随意问了一句：嗯？
那头的人一下子哭出来：你怎么不来找我了？
萧梧反应过来，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萧桐的哭声。他动了一下嘴唇，没回答。
萧桐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不来找我了？
然后，萧梧久违的嗓音，隔着电话线传过来，夹着陌生的疏远：我没时间。
萧桐心思非常细腻，尤其是现在这样的场合，他察觉到了这样的疏远，控制不住自己，哭得更大声：我想你，我想你，你知道我多想你吗？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了？
"你冷静一点。"
"我不，我不想冷静，你能不能来找我？求求你了……"
"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会很乖的，我会全部听你的话，求求你，能不能来看看我？"
"你不要我了吗？"
萧梧听着他越来越激烈的哭音，一直在沉默。
萧桐没得到哪怕一句的回答，哀伤地问他：你不是说不会离开我吗？
过了一会儿，那边无所谓一样地说："这种话也信？"
萧桐好像被他这句话突然点醒了，嘴里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电话立刻变得无声，安静得令人心碎。
萧梧指节泛白，捏着手机，更加贴进自己的耳朵，去听萧桐的声音。
但是里面就连萧桐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捱了好一会儿，他冷静了下来，终于开了一句头，打破这种折磨：乖，好好照顾自己，别给我打电话了。
然后就挂了电话。
直到挂断前，萧桐都没有再发出一个声音出来。
第35章
萧鼎被萧小吵得不行，被逼着去医院看儿子。
他放不下架子，脸色有些微妙。
萧梧扯着嘴角对他笑：爸。
萧鼎应了一声，尴尬地问了几句情况，然后把其他人都调开，病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见他一副要继续谈的姿态，萧梧也坐起来。
萧鼎当军人几十年，背挺得像铁板一样直。他坐在沙发上，换了一副平和一些的语气，问：考虑好了吗？
萧梧不说话。
"你伯伯刚和我说了一下，他准备把萧桐送出国。"
萧梧看着他：为什么？
"因为这是最简单的办法，让你们死心"
萧鼎又换了一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继续说：我听说萧桐在社交方面有点障碍，对吗？
萧梧面无表情："是吗？"
见他还一副稳得起的样子，萧鼎立马开门见山：如果他一个人出国，你觉得，他会怎样？
"我听说最近国外一直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留学生遇害事件，萧桐去外面，万一有个什么不好，你不得难过？"
"如果你伯伯送他出国，那么肯定就不能让你找到。你也没办法。"
"这些东西，你考虑过吗？"
萧鼎说话挺慢，也很霸道，一种寸步不让的架势。
病房里安静了一会儿，直到萧鼎都等得没耐心了，萧梧终于说了一句：爸，你想怎样？
萧鼎今天第二次对他笑了，他看着萧梧：你先去美国找你外公吧。什么时候明白过来了，什么时候就回来吧。
……
萧目川忙完了事，又回了学区房。他回来的时候，家政阿姨正在打扫房间。
他问那个阿姨：少爷呢？
阿姨抱着衣服走出来，朝着他，把食指放在嘴唇边：嘘，少爷估计睡着了。
萧目川走过去，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阿姨其实也不太清楚，脸上有些盖不住的担心：我刚来的时候，看到少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刚刚好像才回卧室，估计是哭累了。
于是萧目川脚放轻地走过去，试着打开关着的门，一下子就打开了。他看到萧桐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没有动静，像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