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狗/陈年烈苟_作者:不问三九(262)

陶淮南说这些的时候脸一直埋在迟骋肩膀上,他说的这些就是那年夏天他在断断续续听不见的那么多天里,混乱的脑子里能想到的全部内容。

那时候只是个被哥哥们护着没彻底长大的小男孩儿,每天像是被埋在深海里,灭顶的黑暗中,只有想着这些才知道自己跟这个世界还有两条最重要的联系。

现在想想这想法还是又天真又稚气,甚至有点傻。

陶淮南紧紧地贴着迟骋,睫毛被眼泪沾湿,几根几根攒成一小簇,又因为眼睛抵着迟骋肩膀,所以有些弯弯曲曲的。

迟骋没说话,抬起他的脸,吻了吻额头。

“你别跟自己过不去,行么小哥?”陶淮南深吸了口气,用手背抹了下脸,“时间就是不能重来了,如果能重来,我不会那么傻了。”

迟骋看着窗户的方向,手按着陶淮南的头。

“我总是梦见你死了。”迟骋说。

“我不会,”陶淮南说,“哪怕我再听不见了也不会死。”

他抬起手放在迟骋左胸口上,摸着那条疤,温声道:“如果听不见了,我就每天待在房间里。你下班回来就抱一抱我,我们也可以做爱,我会记得每天都对你说‘我爱你’。我不出门了,真的做你的狗。”

第123章

陶淮南把脸贴在迟骋的心口处, 耳朵贴着那条疤。

这曾经是陶淮南最迷恋的位置,隔着皮肤和胸骨,下面是迟骋永远沉稳的心跳。那是陶淮南隔绝在世界之外安全的小窝, 是他的归巢。

陶淮南第一次碰这条疤, 之前都会远远地避开这儿。他亲吻迟骋的时候, 从嘴巴吻到锁骨,再吻到小腹,可是一次都没有碰到它。

现在陶淮南贴着那里,感受着那条不规则的凸起。

迟骋从前身上有很多疤, 肩膀后背小腿,连头顶上都有, 都是小时候被他爸打出来的。后来那些疤渐渐浅了, 有些甚至消失看不到了。

现在他身上只剩下这一条疤最明显,在心口位置,又细又长的一条。

陶淮南闭着眼吻了吻它, 嘴唇久久地贴着。

经年的疤在长久岁月里被一一抚平了,仅剩的一条,是他给的。

“你愿意那样么?”迟骋抚着陶淮南的发顶,声音隔着胸腔传过来,“我把你关起来, 变成我一个人的。”

“我愿意的。”陶淮南枕着他的胸口,表情里十足认真, “把我关在一个房间里,那里面要有你的气息, 给我穿你的衣服。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偶尔让哥哥们看看我就可以,不然他们会想我。”

“害不害怕?”迟骋问完话捂上里陶淮南的耳朵, 瞬间陶淮南的世界里,就只剩下自己和迟骋血液流动的声音,以及迟骋震着他耳膜的心跳。

这种全世界被一种声音震荡着灌满的感觉,有种绝境里的浪漫,这令陶淮南灵魂发着颤。在这种漫天漫地的包围中,陶淮南说:“以前我也觉得那样的世界很可怕,每一秒都在下沉,沉到了地底下,我想喊你们救救我,我却听不见你们的回声。我摸到的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我真的很害怕,那样的每一秒都煎熬。”

他捂着迟骋的手,让他继续扣着自己的耳朵。

“可是你走了以后,我发现其实只要心静下来,就也没有那么可怕。我还是可以感受到,哥带我出去散步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风,在家的时候,能闻到家里阳台上偶尔传过来的百合香。

“除了听不见别人说话了,跟平时也没有那么大区别,就像大家都沉默着一样。

“所以没什么怕的,害怕了我就找你抱着我。”

陶淮南说这些的时候没有一点勉强,很满足。

耳朵被捂着,这样迟骋说话的声音就能混着心跳一起从里面传过来,像是一个无边世界里的天外来音。

“我一直牵着你,是不是就不害怕了?”迟骋问他。

“不害怕,”陶淮南肯定地说,“你牵着我我就再也不放开你。”

“会很孤独。”迟骋说。

陶淮南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片刻之后说:“你走了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很孤独。”

这天的陶淮南几乎把这几年里他所有没被迟骋知道过的想法都说了。

只要是迟骋想听的想知道的,陶淮南没半句隐瞒,全说了。

他当初是怎么想的,后来是怎么想的,这五年里他有多想迟骋,梦里醒过来的心慌和痛苦,想回到梦里让迟骋继续抱着他的急切,把这些都赤裸地捧到迟骋面前。

迟骋把他抱过来,陶淮南很乖地伏在迟骋身上,被抱过来了就搂着迟骋的脖子,温温柔柔地亲亲迟骋的侧脸。

“有一次喝酒,季楠说你有对象了。”陶淮南把脸往迟骋身上转转,有点难过的模样,“我当时趴在桌子上听,他一直念叨你,还说你有对象,我差点哭出来,当场流泪了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