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了我多久啦?”
软绵绵的声音也像被酒腌过,飘进耳朵里,让听的人都染上几分微醺的醉意。
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猛不防听到一个冷硬的声音,半口气都卡在了嗓子眼。
“宋琏之,你最好看清楚我是谁。”
男人端住他的下巴,往自己方向拧送,直到两个人四目相接。
等瞧清那人的样貌,宋琏之心里一咯噔,酒也跟着醒了大半。
什么风把骆阑笙给吹来了?!
“怎么是你?”宋琏之蹙起眉头,语气一下冷淡不少。
骆阑笙也是他的追求者之一,不仅如此,他还是那群人里头的佼佼者,最有钱有势不说,论相貌也算得上俊美周正。
但很不凑巧,骆阑笙正好是宋琏之最不喜欢的,阴鸷又沉闷,明明年纪不大,却偏得拿出一副老气横秋的作派。
用宋琏之的原话说,他和骆阑笙八字不合,在一起得遭天谴,要么他憋屈死,要么骆阑笙被他活活气死。
因此哪怕骆阑笙对他千依百顺,万般示好,他也从没把对方纳入考虑范围内。
至于那些个好,骆阑笙非要塞给他,那他就坦然受着,反正追他的人前赴后继,他哪有功夫一一记挂在心里。
“林侑用你的手机打电话给我,说你喝醉了。”
骆阑笙轻嗤一声,指腹轻一下重一下地蹂躏着软唇,难以自控地肖想着两人接吻的美妙滋味。
“怎么?原来你有别的人选了?”
他戏谑道,指腹泄愤似地重重碾过那瓣娇软的红。
宋琏之拉住他手腕,使劲往旁边拽了拽,却纹丝不动。
“是又怎么样?我们之间没有别的关系吧?”
他无法摆脱眼下受制于人的局面,再加上酒精的侵扰,口气和情态便肉眼可见地焦躁起来。
“没有关系...那就创造关系。”
骆阑笙俯低身体,被勾了魂似地,一点点地凑近了酒香浓郁的唇。
宋琏之惧于男人眼里燃起的情欲,浑身僵硬得不像被爱抚,倒像被美杜莎一寸寸碰过。
两唇间不过一丝之距时,宋琏之猝然惊醒,竟然胆大包天地扇了骆阑笙一掌。
“别碰我!”
清脆的响声在车内回荡,前方的司机吓得瞬间屏住了呼吸。
宋琏之扬着手,连指尖都是颤的,根本不敢去看男人的表情。
他匆匆扯落了外套,手忙脚乱地推门下车,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公寓大楼。
自那一夜起,骆阑笙再也没有出现在他面前。
宋琏之低垂着脑袋,作出一副悉听尊便的姿态。
“态度不好?”骆阑笙敲了敲桌面,冷冰冰地嘲讽道,“比如扇了我一巴掌就跑?”
宋琏之早料到绕不开这一茬,便径直走到办公桌前,硬着头皮说道,“你可以打回来。”
他咬了咬牙,再补充一句,“直到你消气为止。”
骆阑笙默然不语,目光却上上下下地流连在他身上,不知是否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末了,他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从容不迫地踱到宋琏之跟前。
“说吧,找我什么事。”
他伸手勾住那人下巴,把那张出尘绝艳的脸抬了起来。
“我猜,绝对不是道个歉这么简单。”
闻言,宋琏之慢慢红了眼睛,不受控地反刍起近日的心酸。
他的父亲是本地著名的房地产开发商,当年借了政策的东风,后来又赶上炒房大潮,事业发展得蒸蒸日上,日进斗金易如探囊取物。
可前段时间,宋柏丰投资的几个项目都接连出了问题。宋琏之听不懂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只明白这一次事态严重,他的父亲很可能血本无归,甚至陷入集团资金链严重断裂的困境。
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资金的事尚未解决,集团承建的一处建筑物又发生了墙体坍塌,万幸并未造成人员伤亡。
如此,华康集团的口碑在一夜间摇摇欲坠,数不清的媒体挤满了公司大堂,把冰冷冷的摄像头对准了他白发丛生,面容憔悴的父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们也试图向昔日的合作伙伴求助,却无一不是吃了闭门羹,连根救命的稻草都不肯抛。
宋家穷途末路,宋琏之自然无法袖手旁观,可他只是个二流画家,既不懂商贾之道,也没有金银傍身。无论如何思量,目前唯一有能力,也有可能救宋家于水火的,就只剩下骆阑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