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_作者:咸蛋黄奶盖(44)

2020-11-20 咸蛋黄奶盖

  骆阑笙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宋琏之是在找解酒片一类的药物。

  “你先躺好,我帮你找。”他把人摁回床上,顺手拉过被子盖严实。

  抽屉里塞了一些药盒药瓶,横七竖八地倒放着,从外包装上粗略辨认,大多是胃药感冒剂这类的家常药品。

  屋子虽然是骆阑笙的卧室,但他从不会留意这样的角落,倒方便了宋琏之用作收纳。

  为了找到解酒药,骆阑笙先拿出几个药盒,仔细浏览过包装上的说明,再一样一样地摆放整齐。

  直到他摸到了一个写着避孕字样的塑料盒。

  读完盒身上的,骆阑笙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犹如凝滞。

  他瞥了眼床上昏睡的人,竭力稳着手,从盒子里拆出几片药板。

  其中一片已经有了开封的痕迹,几个塑料凹槽空无一物,边缘残留着星点铝膜。

  原来宋琏之一直在背着他避孕。

  心底痛意泛滥,像被毒蜂狠蜇了一口,骆阑笙把药板强塞回去,猛地攥皱了药盒,一双乌瞳暗不见底,犹如搅进了一池墨汁。

  他望向那张无辜的面容,双拳紧紧握起,眉梢眼角都覆了一层皑皑的霜。

  月凉如水,眸光更比夜色冰冷。

  可即便如此,对于宋琏之,他生不出任何憎恨嫌恶的心思。

  骆阑笙闭上眼,放任心底的悲凉浮漫而上,在胸腔里不断翻滚,熬煮,直至苦味渗入心脾。

  像飓风过境之后,只留下一地被践踏过的狼藉。

  骆阑笙翻手一丢,盒子砸落桌面,声响微不可闻,却轰然如鼎隳。

  男人自嘲般地苦涩一笑,正欲起身离去,手背却忽地一沉。

  “骆...骆...”

  宋琏之若有所觉,明明醉得神志不清,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死死地攥在手里。

  那人破碎地呢喃着,音色染上了无边哀戚,眼角颤颤,淌下一道莹亮的水迹,延伸进了鬓间。

  骆阑笙回过头,凝视着那人睡颜,神情晦暗不明。

  “宋琏之”

  才念出这个名字,一种无力感便涌上心间,男人紧抿薄唇,眉宇间笼罩着无人窥见的脆弱与憔悴。

  “怨我吗?”

  他伸出另一只手,掌心抚上侧脸,用指腹去拭他湿润的眼角,珍爱地,细致地描摹起来,眼底凝着温柔而沉重的情意。

  “不哭了,别害我心疼。”

  胸腔泄出一声叹息,骆阑笙俯下身,轻轻吻上他的眼尾,长久地停留在那里。

  翌日中午,床上隆起的一团被子颤了颤,传出的动静。

  宋琏之四肢乏力地坐起来,摇晃摇晃,又放任身子落回原位。

  他按着脑门,先闭眼缓过一阵眩晕,再用力抹了把脸,总算让意识回笼到了当下。

  噩梦在脑中一闪而逝,只留下一个朦胧的片段,却足以让宋琏之心有余悸。

  他梦见骆阑笙抛弃了他,牵起一个容貌模糊的人,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他拼命追赶那人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唤他名字,半点体面也不顾。可骆阑笙却置若罔闻,只冷漠地背对着他,步履不停,最后隐没在黑暗之中。

  宋琏之敲起额头,试图把不愉快的面画捶出脑袋,又拍了拍侧脸,好让自己更清醒一点。

  太荒唐了,骆阑笙怎么可能不要他?

  宋琏之在心中又臭骂了林侑一顿。

  要不是这混蛋故意讲些捕风捉影的事,他怎么会做这么糟心的梦。

  他掀开被子,低头瞧见自己一身银灰睡袍,又怔上了一阵。

  昨晚喝到最后,他已经烂醉如泥,只隐约记得骆阑笙来接他,又将他抱回到房间里。

  如此说来,这衣服定然是骆阑笙帮他换好的。

  宋琏之面庞微热,心里却暖洋洋的,像饱满的稻穗晒足了光,充盈又踏实。

  他坐在床沿,一脚踩到地板上,还没完全站起来,余光便捕捉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盒。

  曾经藏在抽屉底部的东西,此刻猛不防地暴露在他眼皮底下,无处遁形。

  盒子皱了大半边,表面覆着深刻扭曲的褶,可想那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宋琏之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拿过了药盒,呼吸絮乱,全身都开始战栗。

  “阑..阑笙...”

  莫名的恐慌攫住心律,宋琏之下意识抓过手机,飞快拨了出去,迫切地想听到骆阑笙的声音。

  心跳震耳欲聋,提示音间歇性响起,每一声都敲在了他脆弱的神经上。

  当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他像失语了一般,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