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_作者:咸蛋黄奶盖(83)

2020-11-20 咸蛋黄奶盖

  郁知桦坐在眼前时,骆阑笙也产生过迷茫。

  事实上,他同宋琏之只见过两面,却难以忘怀到了刻骨铭心的程度。

  他不确定这样的深情,到底是爱美之心在作祟,还是真真切切的,唯他不可的纯粹爱意。

  于是,在郁知桦因为失恋而黯然神伤的时候,骆阑笙接纳了他,不仅是为了照顾和陪伴,也是在替心中的困惑寻找答案。

  虽然相见甚少,但他们确实开始约会,调情,做爱,像天底下最平凡的一对情侣。

  可无论如何亲近郁知桦,他的心永远都像空了一块,那里藏着年少的向往,住着一个找不回的人,并随着时光的推移,日渐扩张,长成了某种定制般的形状,等着谁来将它毫厘不差地嵌上,填满。

  人类总是执着于第一眼认定的东西,他好像也不能免俗。

  而在他看清自己的同时,郁知桦也向他提出了分手。

  骆阑笙心中有愧,自然不会将人强拘在身边,除此之外,在得知郁知桦准备出国发展时,他动用了不少人力物力,提前为对方扫清了障碍,一番安排下来,即使远在他乡,郁知桦也能受到他的庇护,免去许多无故的纷扰。

  他给不了郁知桦想要的感情,便只能在事业上做出一点补偿,也不枉这半年来的相知相守。

  郁知桦离开后,骆阑笙变成了彻底的工作狂。

  除了必要的睡眠,他几乎把所有闲暇都投入到开会与加班,坐下是办公椅,睁眼是数据表,永动机似地运转不休,只为能压过对手一头,向骆鸿飞以及所有股东证明自己的能力。

  爬到一定的高度,越来越多的人转向他的阵营,为了向他示好,每次酒局散场,这些人总能变出各色各样的美女少年,想方设法地往他床上送。

  骆阑笙并不禁欲,但他防备心过重,不碰来路不明的对象,通常三两句话就将人打发走,或者干脆丢给随行的助理处置。

  唯一一次破戒,是在骆阑笙醉意朦胧时,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模特潜进了他的房间。

  他本想将人丢出去,但一拎起对方后领,那小模特便挣扎着转过了脸。

  他长了一双神似宋琏之的眼,在透窗的月光下,哀怨地盯着他,长睫颤啊颤的,眨出了一串晶莹的珠泪,又汇在下巴尖上,摇摇欲坠。

  “我会乖的,您别不要我。”

  那人抱住了他的腿,面颊轻轻贴着,在西裤上洇开一片水痕。

  于是,在那夜之后,小模特成为了骆阑笙的第一任床伴。

  说是床伴,其实不过是几场利益交换,骆阑笙不耽于情欲,精力又都耗在了工作上,纾解的次数少得可怜,小模特耐不住寂寞,没多久就攀上了别的高枝。

  后来,骆阑笙终于入主了集团的权力中枢,这场没有硝烟的厮杀也进入了尾声。

  他调取了当年骆家婚宴的宾客名单,筛选出所有宋姓的来宾,挨个调查背景过去,一直排查到宋柏丰,才顺藤摸瓜地找到了宋琏之。

  这一年,宋琏之赴英留学,刚在切尔西安顿下来。

  骆阑笙没了顾忌,恨不得即刻飞到对方身边,将多年的爱慕倾数吐露。

  可他怕吓到宋琏之,反倒弄巧成拙,再加上自己刚接过骆鸿飞的交椅,正是事务最繁杂的阶段,实在分身乏术,只得从长计议,徐徐图之。

  他雇了私家侦探,汇报那人的每日行程,用镜头刻录他的喜怒哀乐,再一幕幕地传回大洋彼岸。

  抽屉里的照片越垒越高,宋琏之瘦了,高了,每一点变化都发生在他的眼皮底下。

  他擅自将宋琏之划进了生活圈,操心着琐碎的日常,独角戏也演得乐此不疲。

  手机定位在伦敦,雾城多雨,宋琏之性格冒失,每个收到降雨提醒的早晨,他难免要担心对方忘了带伞。

  他出门得晚,一定又是吃着早餐上学,但愿他吞得慢些,别伤了肠胃,途经广场的时候,要记得藏好三明治,莫教鸽子瞧了去,就像上回那样,被那飞贼叼走半片吐司,气得在原地哇哇大叫。

  等他下了课,八成要跑去泰晤士河写生,那条河景致单调乏味,河风又湿又冷,实在不知道好在哪里,竟叫他这般着迷,每次去都被几个不怀好意的鬼佬搭讪。

  在这场旷日持久的单相思中,骆阑笙有时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在与宋琏之恋爱。

  十八岁那年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数个春秋,聚势成洪,在某个峰点决堤而下,汹涌地淹没了他,骆阑笙没有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