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骗子。
言酒拉着他的衣领,狠狠地咬回去,血液和他的嘴唇一样的温暖,滑到唇齿间尝不出什么味道,就像心里的那个空洞,怎么也填不上了。
散了的,终究是散了。
这个人,注定只是生命中的一个过客。
上帝真是太会开玩笑了。
“医生,你的意思是……”白筱不可思议地看着精神力检查报告。
“嗯,目前的研究成果来说,恢复的希望很渺茫。”
叶歌找到言酒的时候,言酒的三魂七魄都已经开始消散了,而人类魂魄的枢纽,就是心脏。
心主喜,心脏所管的那魄损坏最严重,送去医院的时候,已经有好几次停止了搏动,可以说,捡回来这条命,完全是个奇迹。
然而,纵使身体修复了,残损的那一魄却无法恢复,这种情况下,会引发一种并发症——
失去那一魄所主掌的情感。
“怎么可以这样……”
一个人,永远再无法去爱另一个人,不论是对谁,都太过残忍了。更何况,他们还没有开始,就要因此,彻底结束了吗。
白筱忍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倔强地向下看着,直到她看到建议那一栏,瞳孔一缩,眼泪就掉了下来。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考虑到病人情况特殊,建议……』
什么叫因为失去了“喜欢”这一情感,而其他情感未受影响,为了不使患者极其让人因此深陷,建议尽早断绝无果的感情。
“叶哥,是同意了吗……”
“……是。”
他怎么可以同意!白筱简直要被气死了,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是没办法正视自己的感情!
难道他以为这样就是对言哥好吗?那个大笨蛋!
白筱丢下医案冲了出去,没跑几步,便被夏澈拦了下来。
“姐,放开我,我要去找叶哥!”
“你找他,又有什么用呢?”夏澈死死抓着白筱的肩不松手,“你不过是想质问他,为什么要放弃,是吗?可是,问了就能解决问题吗?你只是在加重他的痛苦。”
“我以为你明白的。”白筱努力地想将眼泪瞪回去,“你为什么不阻止叶哥,你为什么要这么拆散他们!”
“我为什么不明白!”夏澈一双眼睛通红,快要崩溃的模样,“你以为叶歌会好受吗?你以为他真的什么都不在乎说放下就能放下吗?你以为他的心就是铁做的,他就能接受这样的伤害吗?”
“是你……”白筱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是你让医生这么写的,对吗?”
“……你不懂。”夏澈痛苦地低着头,眼泪一颗颗地砸到地上,近乎是呜咽地,“我想要保护他,他是我弟弟啊……”
“那你为什么,一点也不跟我商量呢……”为什么所有的一切,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为什么任何事情,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扛下所有的痛苦,独独把我排除在外面。
“你根本,从来就,没有把我当过妹妹。”白筱再也压不下声音里的哭腔,眼泪在脸上划过一道又一道,绝望又倔强地看着她。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都是一个外人。
白筱挣脱了夏澈,逃出了医院,她甚至想逃离这个世界,因为她找不到哪里,是自己的归处。
“学姐,你为什么要撒谎呢。”苏淮安蹲到夏澈旁边,往她手里塞了手帕,在这个无尽的晚春午后,陪了她一下午。
谷雨那天开始,天气就如同这节气所描述一般,淅淅沥沥地整日下着雨。
言酒将病房转回了本宅那边,让程知秋去英退了学,重新着手起来严家的事务。
他离开严家太久了,公务早就对成了山,每天工作的时间又不能太长,等处理完一切走出房间的时候,暮春都要过去了。
要是说放下了,也没有,可是曾经那些满溢出来的喜欢,确确实实地一点也不剩了。
这样也好,今后他还有太多的事要面对,没了这样感情,更不容易被对手抓住短脚。
面对着翻新的荷叶尖,言酒……应该是严九了,他又有些怀念起来。
不知道那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叶哥!诶叶哥你等等我啊!”李先提着书包,把桌上的作业随便一塞,就跟着叶歌跑下楼去了。
“晚上帮我请个假。”叶歌丢下这一句,直接从二楼拐角跳到围墙上,翻身就出了校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