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廷钧不以为意,黑曜石眸子深邃,淡泊地:“我怎么听出了不高兴?只是偶遇而已。”
“那也真够巧合的了。上次我妈也是偶遇,派了保镖把人请过去。听你也遣走了海?真是夫唱妇随的模范夫妻。”叶沾的语气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叶廷钧望着自己的年轻版,眉宇之间尽是倔强的、孤清的气质,和当年的自己何尝不是相似。他便解释了出来:“思南公馆旧址曾是卫老的住所,风水不错,我在那置了套宅子,不曾想巧遇奈莎……”
直到现在,叶廷钧眼前依然是那似曾相识的身影。她坐在落地窗前,娴静温柔,惊艳了时光。他有一瞬的恍惚,宛若故人梦中走来。于是他征得奈莎的同意,获得了十几分钟独处的时间。
“我是……”他想做个自我介绍,奈莎已经接着了下去,“叶先生是吗?我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后的叶沾。”
她是一个何其蕙质兰心的女孩。
短暂的沉默。
叶廷钧开口了:“虽然沾哥经常不回老宅,我也是偶尔在电视和网络上看到他,但我知道他现在过得很快乐,这要谢谢你。”
意外哦,他和宁姿风完全不同。一瞬的错愕,奈莎便恢复了自然,“不客气。”
她倒是真不客气,叶廷钧笑了,眸光中透着淡淡的忧伤。“以前的思南路28号,是一个很美地方,我经常来。路边的梧桐高大,夕阳西下时把饶影子拉的特别长,巷子口有唤自己孩子回家吃饭的阿婆婶婶,时而传来狗的叫声,下学的女孩梳着青春洋溢的马尾辫。很多人,思南路充满了人间烟火的气息。可惜啊……”
现在已经,物是人非事事休。
奈莎听他娓娓道来,心也沉静了下来。“我也是在网上了解了只言片语。初到这里,就觉得亲切熟悉。想在这里安个家,没成想只剩最后一套了。”
叶廷钧搓搓手,看看远处,“没事,我和敬瑶,给你找个位置和房型好的,以后大家就是邻居了。”
“不用,”奈莎谢绝了他的好意,“我相信万法皆缘,既然我和最后那一套有缘,不必换了。”
一切皆有缘法吗?叶廷钧觉得缘法真是玄妙而不可知的。
又是一阵沉默。
“叶先生,您,认识我母亲吗?”奈莎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这个困扰了许多的难题。
叶廷钧怔怔地看着奈莎,迷离而恍惚,似要看穿了时光,回到过去。他在心里默念着,“她啊,是我最爱的人。”无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都是我最爱的人。
他点点头,“以前流出过一句话,谁人不识卫家女,她啊,是联邦所有少年心中的女神。”
奈莎很想问一句“那你呢?”话到嘴边又咽下。“能和我讲讲她的事呢,我记事起她已经不在了,我对母亲的过往,只有一片空白。”
叶廷钧将头发往后捋了捋,时间仿佛突然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了所有的生机。奈莎察觉到,他的指尖跳了一下,肩膀更有明显的颤抖。
“太久了,久到我都记不清了。奈莎,我该走了,我只有一句话想对你,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一直在沾哥身边,陪他走下去,能答应我吗?”
奈莎不语,因为她打算用未来几十年的时间来做这件事,而非嘴上去。
思绪回到现实,叶廷钧看看儿子,“沾哥,不要把你的父亲想的那么卑劣,我对那个女孩只有祝福,祝福她和你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叶廷钧,“沾哥,不要把你的父亲想的那么卑劣,我对那个女孩只有祝福,祝福她和你长长久久地走下去。”
叶沾不相信,甚至不屑于听他,“你和母亲活在没有爱情的婚姻里26年,一个不懂感情的人,谈什么祝福别人呢。你不去打扰别人就够了。”
不相爱的父母,是横亘在叶沾心头上永恒的痛,甚至他不近女人也是不想重蹈父母的覆辙。不爱,至少不要互相伤害。
叶廷钧的眼皮跳的厉害,儿子的话像把刀,在他心上慢慢地割。“你有没有想过,我不爱你的母亲,只是因为我心里也住着一个永远无法挽回的女人。我以为你爱了,就会懂。可是感情和智商也真的没什么关系。”
呵,终于承认了吧,“如果不爱,当初就别娶,也别留种,省的我看着你们闹心。”愤怒的叶沾一抬手,桌子上的书籍连同相框一股脑扫到霖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叶廷钧俯下身,心翼翼地拂去相框上的碎玻璃,将里面的照片取出,捧在手心珍而重之。
叶沾瞥了一眼,全身如触雷电,他一把夺过了照片,照片中年轻的父亲揽着女孩的纤腰,女孩的面孔如描似画,容颜倾城,却深深刺伤了他的眼。“奈莎!”不,奈莎还要更美,三代基因进化的神迹。而照片女孩,是二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