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去了日本,公司帮同事们租的公寓都离公司不远,而且在同一条地铁沿线上,大家三三两两的一起搭地铁上下班是常有的。有一段时间,申凯也总是和安虹顺路。
地铁上,申凯总是用身体护住安虹,以防地铁里“痴汉”的骚扰。安虹被笼罩在申凯的双臂中,一直觉得十分安心。
现在,悉尼的火车上虽然人不少,但大家却不会与旁边的人有身体上的接触。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也会点头致歉。这是西方国家的礼仪,表示对陌生人的私人空间的尊重。但是,这也让安虹总感觉人与人之间是那么的疏远,很难达到亲近的程度。
安虹到公司有点早。大楼的保洁人员早上负责把公司的玻璃大门打开,要想进入后面的办公区,就要用公司给自己配的钥匙开门了。
安虹打开办公区的门,办公室里静悄悄的。
她放下挎包,打开几扇临街的窗户。清晨的空气和街上喧闹的车流声一起扑面而来,让这原本沉睡的办公区有了些烟火气。
身后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安虹吓了一跳。
她回头,这才发现,里面办公室里有人坐在长沙发上,正双手抵在头上,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从窗户射进的阳光堪堪打在那沙发的一半处,让那人也一半沐浴在明亮里,一半还隐在黑暗里。他抬手捋了捋有些蓬乱的头发,又垂下了双手。
这时安虹才看清,那个人居然是申凯!
显然,他昨晚在沙发上睡了一宿。
与平时整洁干净的形象不同,他此时腮边冒出杂乱的胡茬,半明半暗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感觉既木然又落寞。
这么多年,安虹即使在午夜梦回时见到的申凯,也从来都是和煦而向上的。这样的申凯,安虹还是头一次看到。
申凯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刚才盖的毛毯叠起放在旁边的小柜子里,然后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衣裤和洗漱用具,朝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去。
从始至终,申凯都没看到躲在窗旁的安虹。
安虹也刻意没有惊动申凯,她心里觉得申凯大概不想让她看到他如此不修边幅的样子。
从卫生间回来的申凯已经洗漱完毕,换了衣服,又变回了一贯的清新阳光。
看到桌边的安虹,他很是意外,“早啊!什么时候到的?”
安虹走进申凯的办公室,把手里刚沏好的热茶放在申凯桌上,“到了一会儿了,这是我自己带的铁观音,你刚起来,喝口热茶暖暖吧。”
申凯听了,伸出去拿杯子的手顿在半道儿。
他抬眼看着安虹,神情有些尴尬,“你都看见了?”
“嗯,怎么不回家去睡?”
“昨晚整理资料晚了,就干脆睡这儿了。”
“那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看那些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具,像是惯犯。
“我……家里没别人,就我自己……”申凯说得有些艰难。
“为什么!”安虹有些没听懂。“你不是结婚了吗?那你太太呢?”
问得太直接,安虹脱口而出后,也觉得这问题已经超越了员工对老板或同事的关心范畴。
申凯把手里的衣物放进柜子,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早就离了,已经三四年了。我们感情一般,也没有孩子,所以离得挺痛快。我这些年自己做生意赚了些钱,所以就办了个移民。一个人,在哪儿不是待啊……”
安虹心中惊诧,眼睛瞪大了看着申凯。
她不知该说什么好。没想到多年后遇到的申凯,虽然财力不俗,却是孑然一身,形单影只。
“那……你也别老睡沙发啊……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安虹有些慌乱的开口。她不知该关心到哪一步才算合适,这不远又不能近的距离最是难拿。
申凯看着安虹,笑了笑,“嗯,谢谢。”
安虹心绪烦乱地转身走出了申凯的办公室。
申凯拿起安虹给他沏的茶,慢慢喝了一口。滋味醇浓,满口清香。昨夜辗转难眠的疲惫仿佛一下子得到了缓解,周身也在渐渐充满阳光的房间里变得暖意洋洋。
安虹在外面低头从包里掏出两个平时给孩子外出预备的蛋黄派,走回申凯的办公室,递给了他。
“吃点东西再工作吧,我不吃早餐一天都没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