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华分分钟变脸,委屈巴巴地说:“你这就不心疼我了。”
我正把自己说得豪情万丈呢,他这么一演,难免让我英雄气短,只好敷衍地说:“疼疼疼,你快点把串吃完回去,我们仔细做个方案。”
他就纠结地吃串去了。
人的身体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尤其是肠胃和大脑。我记得我小时候有次被我爸骂了,憋着一肚子气吃面,吃完全给吐了,跛叔就说不该憋着气儿吃东西。而现在,轮到余世华了。
我们回家之后他就一直在拉肚子。
附近的药店关门了,我只好给他泡了一杯盐开水。他不是很信任我的盐开水,说我什么毛病都喝盐开水,这跟让人喝热水治百病有什么区别?我说区别就是我的开水里面放了盐。
我说得有理有据,他也没办法反驳。最主要是他不喝这东西,也没别的东西能喝,就只好咬牙喝了。
喝完之后这才好一点。其实我真不是瞎给他喝东西,这都是我室友临床实践过的。
余世华只有在这时候才老实一点,不闹了,安静地坐在被子里玩手机,头发软软地搭着,特别乖特别乖。你说他平时也这么乖该有多好?唉,可我又不能咒他天天拉肚子。
我去灌了个热水袋,塞被子里让他抱着。
他不肯,嫌热。
我说你天天有事没事就要抱着我也没嫌热,他说这能一样吗?我说就一样,不一样也一样。
他这个人很没有原则,被我这么一说,就不再反抗,而是愤愤不平地抱着热水袋了,却还意犹未尽地嘀咕着怎么不给人抱一抱。
我说我怕传染拉肚子。
他悲愤地看了我好一阵子才低头继续戳手机,手机屏都差点给戳烂。
我没理他,把笔记本挪床上打方案。我是真觉得我说的那个方法可行,还越想越觉得好,简直是一石二鸟利国利民的壮举,挽救社稷于危难,力挽狂澜在瞬间。
我正打字打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余世华突然说:“你让我再想想。”
我立马停了手,刚准备转头看他,就被他从身侧抱住了。
他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说:“清清,你让我再想想。”
我说:“好。”
他又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也知道你想的肯定是好的,但这事儿不能急。不是别的,我家里那些人你知道,我怕惹急了他们会闹事,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主意是你出的。”
我说:“嗯。”
他想的不是没有道理,余叔叔就不说了,跟我再不对眼,至少中间还有我爸跟余世华缓冲着,可他底下那些人,他手下那些元老跟他儿女们亲戚们……鬼知道会怎么发疯。我甚至都能脑补出播音员姐姐字正腔圆充满感情地读出稿子:春暖花开,大地复苏的时刻,一年一度的绑架杜清荣的活动又开始了……
我日。
余世华说:“要不你先跟我说说也行。”
我点了点头,跟他说我的想法。其实我也是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要说多完善也不可能,只能是边说边打补丁。我俩就这么靠在一起慢慢地讲,时间就这么慢慢地淌,也挺好的。
一周后,余世华拎着他的行李箱,离家出走了。
我当时正在写论文,也没管他在衣橱里翻翻捡捡。等他都收拾好了才随便地看了一眼,随口问:“去哪?”
他说:“回我爸那里去。”
我说:“哦,住几天?”
他说:“不知道。”
我这才有点担心,就问:“什么事?”
他说:“清清,咱俩对外先分手吧。”
我就懵逼了。
他站在那儿,望着我欲言又止,表情十分纠结,好半天才说:“你懂啊。”
我懂个屁啊?!老子正在写格物致知但怎么也格不透你的脑子啊!昨晚上还他妈喊清清我的宝贝(虽然很耻),现在就对外先分手了?!而且什么叫对外先分手?还对内不分手?什么跟什么啊!
我强行冷静下来,问他是不是为了他爸公司那事。他点点头,说是的。
那至少给个提前通知啊?
他说:“我跟你说了啊。”
我问什么时候,他说就晚上说的,我说我怎么不知道,他说了个时间点,我就无语了。仔细算算,那个时候我大概是睡着了,这也算跟我说了?
他说:“没啊,你没睡着,你还跟我说话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毕竟我确实可以一边睡觉一边回他话,别问我这个本事怎么练出来的,不然我每晚至少还要少睡俩小时,会死人的,他到底哪儿来那么多话要讲?
他见状不对,就放下行李箱,走过来抱我,说:“我以为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