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天花板上的这些人脸,大约就是书里提到的“喜怒哀乐”了。
这是一种滋生于人类社会的怪物,以人类不同的极端情绪为食,通常寄宿在多口之家,普通人类是看不见它们的。它们也不是真的没有表情,只是半夜时分通常所有人都在睡觉,它们没有感应到情绪波动,所以没有出现特殊表情。在白天,它们是被宿主的情绪影响表情变化的,如果家里的人都因为某事感到愤怒,它们也会随之出现愤怒的表情。
而《简易驱魔指南》里的那个故事,则是驱魔人旅行时经过一家旅店,发现里面的“喜怒哀乐”吸收了大量过往旅客的情绪,每到夜里就像巡视领地一样在店里四处游荡。它们只能依附在墙面上现形,所以像房间里这个一样出现在天花板上,墙上甚至地面上,普通人看不见,否则这旅店绝不会繁荣起来。
“喜怒哀乐”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怪物,寻常手段比如火烧刀砍一类都没办法杀死,故事里是旅行的驱魔人把它们赶走了,而旅店主人和其他过客都毫不知情。
……等等。
扎尔斯慢半拍地想,既然普通人看不见,那他为什么会看见?
他坐在床上,又仰头去看刚才出现“喜怒哀乐”的那片天花板,但现在没有光照亮房间,他什么也没看见。
扎尔斯犹豫片刻,伸手直接打开了灯。
刚才看见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脸又出现在他眼前,有男的也有女的,老少不一,在天花板上挤在一起,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第二天早上八点,扎尔斯敲开了埃德温的房门。
看他满脸写着神采奕奕,精神得像刚睡了一个好觉,埃德温被他敲鼓似的敲门声从床上喊起来,按捺着起床气靠在门边问:“什么事?”
“我昨晚看见了!”扎尔斯兴冲冲地说,“天花板上的那个!”
语气简直称得上兴奋,半点没有夜里见鬼的样子。埃德温挑了挑眉,反问道:“然后?”
扎尔斯楞了一下:“你让我晚上别睡觉,不是想让我看它吗?”
“当然不是。”埃德温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怎么会让你看那种无聊的东西?”
如果说天花板上有密密麻麻的人脸也是无聊的东西,扎尔斯实在不敢去想,自己的房间里到底还有别的什么值得他去看的高级货色。
也就是现在没看到,哪天要是真看见了,说不定他会吓得当场跑出来敲埃德温的门求救。
扎尔斯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房间里到底有多少我看不见的东西?”
“那可就多了去了。”埃德温意味深长道。
他显然话里有话,暗示房间里除了不知在哪里的“门”还有很多其他东西,但出乎扎尔斯意料的是,比起害怕,自己居然更好奇究竟有些什么每天都和自己呆在一起。
也不知道是在179号呆的时间长了还是最近看的奇奇怪怪的书太多了,在他没意识到的时候自己的心态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
吓唬了他一通,埃德温也没继续说些什么,打了个呵欠就准备关门补眠——时间还很早,他通常中午才起床,扎尔斯把他吵醒了。他正要关门,扎尔斯又道:“我去跑步,要给你带什么早餐吗?”
埃德温看了他一眼,发现他还是很精神,没一点被打击到的样子,眼睛亮晶晶的,活力充沛得半点不像整夜没睡。
他原本想说不用,但想了想,最后又改口说:“咖啡和三明治,谢谢。”
扎尔斯应了一声转身就跑,他又补充道:“晚一点送来。”
“知道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没影了。埃德温在门口多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摇摇头关门回去继续补眠。
第18章
这种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训练持续了一周,还没等扎尔斯有什么实质性的进步,第二次外勤就飞奔着朝他赶来了。
“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埃德温在房间里吃早餐,顺带向他解释道,“我们是接到别人的委托,为他解决事件。”
“我们还承接这种业务?”扎尔斯疑惑道。
他记得179号不是和政府合作的正规组织吗,怎么还能干私家侦探的活?
“平时是不接的,但这次情况特殊。”埃德温递过来一封邀请函,示意他打开来看,“没有这个受委托的身份,我们很难进入需要调查的地域范围以内。”
他说得神神秘秘,扎尔斯其实没太理解,不过打开那封邀请函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一场晚宴的邀请函,举办地点则是在城郊的一座私人庄园。庄园属于市长夫人所有,她素来只邀请约克市的名媛贵族,也就是所谓“上流社会”的人参与庄园里的宴会,约克市的报刊杂志都报导过她举办的奢靡晚宴,时常被用来当作教育小朋友的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