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空气也要出声:“公主,早膳摆在这边还是梅园?”
发昏的头脑一瞬间冷却,沈清河朝红月投去一个清冷的眼神,“这边就好。”
转头,气质又温润下来,“燕姑娘用过早膳了吗?”
燕惊雪挠挠头,面上露出一丝羞赧,“急着玩,忘了传膳了。”
沈清河笑意渐浓,握着线轴的手依依不舍的退开,“正巧,不如就与我一道儿用吧?”
“好啊。”燕惊雪点头,麻溜儿的收起风筝,准备往里走,余光却瞥见沈清河望着风筝露出一丝不舍,仅仅一刹那,转瞬而逝。
燕惊雪自己拿着风筝,想了想举起来给沈清河看,别别扭扭许诺,“用过早膳再教你玩。”
沈清河抬眸,明显不如刚刚兴致高,但还是能察觉到眼底的快乐,她勾唇,挂起一贯的微笑,说:“好。”
在沈清河的印象里,快乐的时光永远不会长久,尤其快乐的事情,一旦被打断,很大概率就再也接不上。
有时是心情变了味儿,有时是事情变了样。
比如她十八岁时,也曾经憧憬过与容不屈的婚姻,然而到她二十四岁嫁与容不屈时,这两样东西,都变了样。
果然,她的鸡丝银耳粥才将将用了半碗,宫里就来了圣旨。
沈清河大着肚子跪在地上,头低垂着,燕惊雪跪在她旁边,偏头就能看到她脸上落寞的表情。
同样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换上了非常平静的表情。
“公主,”宣旨的公公一走,红月立马过来搀她起来,“奴婢伺候您回去换衣服。”
皇帝召见,得换朝服。
沈清河站起来,无可无不可的应了声。
回头,燕子风筝放在桌上,不远的距离,总觉得遥不可及。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就是在给千九一个交代~
但是因为是在说戏中戏的故事,所以它就是番外~几个机位跟着转动, 从风筝上慢慢拉远镜头,视线跟着沈清河的目光走。
——在燕惊雪身上停留。
燕惊雪好似没发觉,垂着头。
一秒, 两秒, 三秒,气氛僵持。
沈清河回头, 监视器上是她无懈可击的笑容。
哈博重重呼了一口气, “卡。”
迟亦站着缓了会儿, 沈清河情绪起伏太大, 又要强硬压下去,不受影响是不可能的。
程南给她和千九递了瓶冰水,乖乖站着当背景板。
哈博看了回放,决定叫迟亦再来一遍。
对待演戏迟亦颇为配合,“哪里?”
哈博指了指后面那部分, “把眼神从风筝上挪开那里, 过三秒喊一下燕惊雪试试。”
“喊全名?不太符合沈清河的性格。”
“谁让你喊全名了?”哈博睨了她一眼, 话风一转, “要将喊不喊, 喊出一个姓又猛然后悔的场面, 毕竟这段感情, 沈清河比燕惊雪先明白。”
迟亦喝了口冰水,没再反驳。
又拍了一镜。
——
沈清河“燕”字刚刚出口,及时咽了回去。
燕惊雪好似没听见, 直到沈清河走出竹园大门, 她身侧微微发颤的手才蓦然放松下来。
她听见了,但她不敢再多说话。
已经过了,说用膳后教沈清河放风筝的话, 她说出来就后悔了,不能跟沈清河交往太亲密,她是谁,她自己心里清楚,绝不是天真烂漫的小可爱。
……
迟亦去换衣服,千九还有一场戏。
楚国皇帝的圣旨,像一道天雷,炸醒了燕惊雪的美梦。
她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杀掉容不屈。
都怪沈清河,让她不知不觉把这个事儿忘到了姥姥家。
这么多天,莫说容不屈本人,她连容不屈这三个字都没听见人说起。
太要命了,燕惊雪借口要睡回笼觉,把人支了出去。
沉着脸一边换衣服一边心惊胆战——沈清河故意的吧?
她刚刚差点就松口,许诺沈清河回头再教她玩。
她一个杀手,吃饱了撑的?
容不屈那天进宫以后,再也没传出音讯。
这很不正常。
察觉到什么了?
燕惊雪褪下红裙,换上利落的骑装,攀在沈清河马车底下,偷偷摸摸溜进了宫。
……
第一遍,情绪到位,哈博心里好不容易升起来一点点骄傲,没有迟亦带着,千九也还能入戏,还算可以。
偏偏,脱衣服的时候,扣子怎么也解不开。
折腾半天,场务帮忙解开了扣子。
第二遍,千九明显有点出戏。
第三遍……
第四遍……
迟亦换朝服,头发也得重新做,自然不知道这边的状况。
哈博给她说了好几遍,气得差点升天。
最后忍不住把千九从场上拉下来骂,“是不是不能夸?一夸你就垮,演戏还要人带着演吗?就那几个情绪循序渐进,面部表情不要太大,不要太刻意,燕惊雪在人前表现得活泼,在人后就是半个面瘫,面瘫都不会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