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并没有放下胳膊,而是将冰凉的手指陷入我的发隙,摩挲着我的耳廓:“江乔,你听好。只要你不背叛我,你就永远不会成为我的绊脚石。我会带着你同行。”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直直的看着我,醉人的眉眼里有着陌生的决绝。
“你在东京的时候,我彻夜未眠,却也不敢后悔。这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可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有些错愕。我太害怕他这样,我没有办法不信,却又不敢去信,脑子里徒剩一片嗡鸣。
若他是在说谎,那么他实在太过可怕。但若不是呢?此刻,我竟然更偏向于后者。也许,我等的就是他这句稳稳的承诺。
顾豫倾斜着身子,与我不过咫尺之距:“江乔,我同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让你陷入那样危险的境地。”
他身上散发着好闻的男士香水,让人迷醉。他就这样看着我,眼神柔得像一汪温水……
此时此刻的氛围,太适合接吻。他垂下眸子看向我的唇瓣,有意无意把距离拉近一分,再一分……
我浑身僵直,无法预料他要做什么。
“嗡嗡——”
口袋里的电话及时震动了起来,打断了这太过微妙的气氛。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着还是接了。顾豫收起认真的眼神,端起了桌上的酒杯。
“……喂?”
顾豫侧过头去,转身回到了屋里,我恍惚的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发觉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
“……喂?”
平城初雪。
袁晋在这座陌生的城市呆的时间远比他预想的要久。
敞开的的风衣随风摇曳,他任凭风雪从衣服的每个缝隙汹涌的灌进来。
今天他把林云星埋在了这里,来年的秋天她就能看到枫林,伴着晚霞,与她同眠。
袁晋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美国的过去,三个人的过去,自己的过去。他本以为只有生和死才会把人分开的足够远,没想到还有另外的方式。
“所以你把云星葬在这里了是吗?”我裹着大衣,出现在他的身后。袁晋恍然回头,我朝他微笑,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凌乱。
他闪躲着我的目光:“我只是告诉你我把她葬在这儿了,没想到你会来……”
“我是来看你的。”
“江乔……”
这个我用整个青春喜欢的少年,却和我生疏了,心口说不疼是假的。
“你不是很怕冷吗,怎么还穿这么少。”我努力的像个老朋友和他寒暄,迈着步子向他走去。
他抬头:“江乔,回去吧。”
我前进的步伐在这一刻冻结。
“回去吧,江乔,去哪都好,回去都好,别再错下去。”他的眼神闪动着。
“是不是因为云星,你很讨厌我这样代替她的位置吧?”
“不是。”他的语气哀切,“朋友一场,我不能看着你这样错下去。”
“我不能回头了,我也没有错。而且,阿晋,”我哽了一下,鼻头涌上酸涩,眼眶发红,“我也从来不稀罕和你的朋友一场。”
因为我从来没拿你当朋友。
那一刻,相顾无言,只有雪在不知疲倦的下着。明明是初雪,好像是要用尽所有力气包裹整座城市似的。
在我和阿晋中间,砌出了一条很长的银河。一条,再也跨不过的河。
从那天后,我和袁晋再也没了联系。和卫伯亚的交往很顺利,隔三差五的象征性约会,他待我很好,温柔又多情。不久后,张瑾冉为袁晋办了一场画展,并不是很隆重,却足够博人眼球。
一品艺家是平城最大的艺术集团,旗下涉及的博物馆,收藏馆遍及全国,画廊仅仅只是一粟。张瑾冉打着一品艺家的名号捧着袁晋,大家便跟着她把袁晋称作天才和新艺术的象征。
不过短短一个月,他的名字,全城皆知。一想到他实现了梦想,心里只剩欣慰。希望他前程似锦,各自安好。
漫长的冬天过去,带走了所有萧瑟。城市在勃勃春天里复苏,却不带一点生机。
清晨,顾豫一如往常的载我来公司。
“林小姐,林董事长在办公室等您。”一位职员微微欠身。
父亲……这么早。